安妮宝贝何许人也?
安妮宝贝:距离使人清醒
安妮宝贝,本名励婕,1974年出生于浙江宁波。1998年8月起发表小说,因作品风格独特引起广泛关注,所有作品均进入书店系统畅销书排行榜。作品在众多读者中深具影响,并介绍到香港、台湾、日本、德国等地区和国家。
现居北京。从事写作、摄影采访、媒体策划、编剧等工作。
至今出版的作品有:《告别薇安》、《八月未央》、《彼岸花》、《蔷薇岛屿》、《二三事》、《清醒纪》。
北大教授戴锦华在她的文章《世纪末的华丽》中这样评价安妮宝贝:“在安妮的笔下,那(都市)是永远的漂泊流浪的现代丛林,也是无家可归者的唯一归属。 我为安妮笔下的颓靡和绮丽所震动,在那里生命如同脆...全部
安妮宝贝:距离使人清醒
安妮宝贝,本名励婕,1974年出生于浙江宁波。1998年8月起发表小说,因作品风格独特引起广泛关注,所有作品均进入书店系统畅销书排行榜。作品在众多读者中深具影响,并介绍到香港、台湾、日本、德国等地区和国家。
现居北京。从事写作、摄影采访、媒体策划、编剧等工作。
至今出版的作品有:《告别薇安》、《八月未央》、《彼岸花》、《蔷薇岛屿》、《二三事》、《清醒纪》。
北大教授戴锦华在她的文章《世纪末的华丽》中这样评价安妮宝贝:“在安妮的笔下,那(都市)是永远的漂泊流浪的现代丛林,也是无家可归者的唯一归属。
我为安妮笔下的颓靡和绮丽所震动,在那里生命如同脆弱的琴弦,个人如同漂流中的落叶……安妮宝贝的作品,展现了一脉中国大陆版的世纪末的华丽,一份灰烬间的火光的弥留。”
《告别薇安》是使安妮宝贝一夜成名的代表作,也是各大书店的畅销书之一。
城市黯淡的背景,白棉布裙的女孩,一个名字叫林的男人,关于爱情和死亡的黑色主题。这部作品在网络上出现后即被迅速传播,至今在青少年中间影响深远,其文风也多被模仿。
安妮宝贝作品中的人物多为都市中的灵魂飘荡者,外表冷漠,内心狂野,隐忍着叛逆的激情。
他们受到焦灼和空虚感的驱使,有沉沦的放纵,也有挣扎的痛苦,一再踏上孤独的探索路途。网络读者评价其作品“辞藻阴郁艳丽,行文飘忽诡异”。其小说的主题往往关乎孤独、爱、死亡和漂泊。
最近,安妮宝贝推出了她的第六本书,小说散文集《清醒纪》。
在这本书中,安妮以城市为核心,将小说和散文糅合在一起,展示了一个时空错落、纷杂缤纷的世界,对时间与人、孤独与爱、隐秘与盛大等生命主题进行了深入和尖锐的探讨。在书的序言中,她这样写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慢慢变成为一个时常心存留恋的人……要始终保持敬畏之心。
对时光,对美,对痛楚。”
《清醒纪》推出后,有评论者认为,早期安妮宝贝的小说非常悲伤灰暗,而在《清醒纪》里充满了精辟与悲凉,甚至开始有了暗藏的喜悦。论者认为,既伤且凉,说明一个作家真正成熟了,不再沉陷于纯粹的悲伤而无法自拔。
为此记者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安妮声音温柔而年轻,甚至带着淡淡的羞怯,与想象中的叛逆不羁(她笔下人物的典型形象)实在相差甚远。
关于《清醒纪》
记者(以下简称“记”):熟悉你的读者都知道,读你的作品会比较压抑。
有阴沉的文字、黑暗颓废的情绪,讲述的是冰冷的都市、沉重的漂泊、伤害、谋杀、极端的爱恨挣扎等等,给人一种悲伤的美感。而《清醒纪》出来以后,有网友评论说看到了你对自己的超越,还有评论者说,在这本书里,你已变得平和、成熟,甚至已经有一些暗藏的喜悦,你觉得是这样吗?“清醒纪”
这个名字是不是正暗示着这样一种变化?
安妮宝贝(以下简称“安”):有人说这本书里面充满了精辟与悲凉。
既伤且凉,说明一个作家真正成熟了。我喜欢这句既伤且凉,至于成熟与否的结论,倒不重要。读者对作品气质的感观,有时候比作者更直接,因为他是旁观者。而对作者来说,他所有作品的来往过程,是内心的一条行走路途。
他以此来衡量的标准,并不是作品的成熟与否,因为作品会有题材与风格的各种变化。他重视的是对内心边界探测范围的拓展延伸。
记:那与之前的作品相比,你自己感觉有什么样的变化?这种变化预计对你以后的写作会有什么影响?
安:即使有变化,也是风格的自然形成。
思考问题的角度,表达事物的方式,以及内心提炼的深度,都是个中要素。《清醒纪》是我的第六本书。纪,代表的是一个时间的过程。清醒,代表敏感的内省和观望,是一种有珍惜感的洁净的生活方式。
它是一本沉静的书。
风格清凉淡定。在语言的锻造上,更倾向直接单纯。
我一直认为单纯的东西更考验人的功底。它是一种值得追求的境界,类似于繁华之后的返朴归真。
记:据说在《清醒纪》中以散文的形式贯穿着一个中篇小说,能否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个中篇小说的主题和内容?以散文的形式来设计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是否也预示着你写作上的一种变化?
安:《清醒纪》里有很多片章段落,看起来碎裂,疏离,但其中有着密不可分的气质联结。
如果读者去串联其中的一些片段,也许会感觉有个中篇小说。但也可以认为它没有,只是一些现时现地的带有诗性和残酷的叙述。
有多少虚构与记录的成分,可以被想象。这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感和深刻的现场感,是书中贯穿的气息。
《清醒纪》确实采用了一些独特的设计形式,很少有散文为主的集子像我们这次这样来做形式的创新。包括封面的干净与华丽的对比。内文上也有按照文字的节奏感,长短结合、压抑轻松来精心编辑。它是作者与出版社一起来精细制作的一本书。
记:但最近有人写文章说,《清醒纪》不如以前的作品那么细腻流畅,有为写作而写作的感觉。也有人认为你的写作风格和行为方式都很“小资”,很符合都市小资们的口味,这使得你拥有很多FANS,但这也成为你的作品受到一些人诟病的地方。
你自己是怎么看待这种批评,又怎么看所谓的自恋和小资的?你怎么看待这样的评论?
安:一切评论都很正常。因为大家拥有随便议论的权利,不管有无认真读过作品。我没有丝毫想解释的动机。也从不看评论。
除非它是真诚的有尊重的,那么批评是一种恩赐,否则就只是心态各异的是非。对我来说,写出真诚的作品,让时间去证明,就是唯一态度。其他一切评断,是别人的事情。
至于为何书如此畅销,我的读者大部分是成年的成熟城市男女,有专业性的职业及复杂经历,他们买书自然各有理由。
如果他们在书里看到城市及边缘人群的沦陷核心,看到对时间与人、孤独与爱、隐秘与盛大等生命主题的探询,看到大范围的孤独人群的复杂情感处境,那么这种抚慰就是有力度的影响。这是书最大的生命力所在。我从不低估读者的智慧。
但有些评论者会。
关于摄影和旅行
记:在《清醒纪》中,有很多你拍的照片,比如绣花边的棉布衬衣,带亮片的拖鞋,布包,越南丝上衣,天上变幻的云朵,墙角的一棵花树等等,许多生活的细节你都关注了,并用很感性的方式捕捉它们。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用照片来表达意义,你的照片与文字之间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安:我只是带着一只落伍的数码相机东拍西拍。随时拍下自己看到的有感觉的一切细微事物。包括光线,影子,水纹,天色……这些稍纵即逝、瞬间变化的痕迹。
也不能说是摄影,只是一种记录,仿佛一个非常内心的小天地。我不倾向那些过分讲究技巧和精美构图的大场面照片,不觉得它们对我具备意义。对我具备意义的,始终都是细节,一切与人的真实感情、细微情绪,以及短暂美感相联系的细节。
照片与文字之间,是一种互相启发、互相映照的关系。
记:听说你在写完《清醒纪》之后,就独自去探险。徒步穿越了澜沧江大峡谷,到了默脱和敦煌。你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去的,这次旅行最大的感受是什么,会不会写一本相关的书?
安:写完《清醒纪》,做完整本书的设计之后,去了云南、四川、西藏、敦煌,主要是沿着西藏的深入雅鲁藏布大峡谷的徒步路线,抵达全国唯一不通公路的县城墨脱。
它在藏传佛教里的寓意是隐秘莲花。是这个名字在召唤着我去寻找它。每天十个小时在森林、悬崖、泥泞中的暴走,很艰辛。路途因为塌方、泥石流,非常危险。回来之后,我就对身边的人说,希望大家慎重或者不去。
因为那种危险性,可能只有在你上路的时候,才会真实感觉到它的逼近。那时候你已没有选择余地。
但这次旅行,对我个人来说,应该是生命中重要的美好的几件事情之一。
它肯定稀少而珍贵。最大的感受,一切美好神圣的东西,是与世隔绝的,难以轻易靠近及碰触的。
你试图与它靠近的过程,就已具备意义。它会影响我写作的一些格局与气质,在我内心会产生力量。
关于生活
记:生活中的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和你笔下的主人公一样桀骜不驯吗?
现在的生活状态如何?
安:想自己能够始终做一个善良沉着并且平淡的人。
过简单的生活。
记:在你笔下总是有冷漠的都市,灵魂漂泊、焦灼又脆弱的人物,充满让人心灵震撼的悲剧色彩,这些情感和意象来自何处?是否与你个人的成长经验有关?你是一个喜欢悲剧的人吗?
安:对生命苦痛与喜悦的捉摸不定,使本质真相的摸索始终是盛大的主题,人类尝试了无数种表达方式去触摸和表达它们,但始终探测不到它的边界,所以反省与探索,就跟逃避与忽视一样,都是一种对峙方式。
写作的核心,应该是一个作者的哲学观。哲学观影响他的作品风格。这种观念与精神、反省、思考的边界有关。
记:你从来不回应别人对你作品的评价,也选择低调面对媒体和大众,为什么?
安:我相信用头脑和智慧好好做事情,胜过一切形式。
也无需对任何人解释或张扬。
记:现在的年轻女作家,尤其70年代后出生的女作家,往往会被人与“身体写作”、“美女作家”等等画上等号。你如何看待那些美女作家?你是如何为自己定位的?
安:不关心。
也没看法。我一直与圈子保持一定距离。给自己唯一的定位,只是做一个严肃而真诚的写作者。
关于写作
记:你的《告别薇安》、《彼岸花》等几部作品都是在上海写成的,后来的作品则是在你到了北京之后写的。
生活地点的变化对你的创作有没有什么影响?
安:北京是无情的硬朗的城市,与人之间始终有一种距离感。这种距离感使人保持一种被搁置的清醒。
记:对于你而言,写作最重要的意义和原则是什么?或者说,你为什么而写?
安:带着自己对光的向往,一直走到黑暗深处。
从宇宙概念来讲,生命本身脆弱短暂,时空的一切变幻其实也只是虚无,但我们对自己的生命本质应该有探索测量的勇气。写作是探索测量的其中之一种方式。
记:最喜欢自己的哪部作品?为什么?
安:可能更倾向后期的。
因为知道自己在变化,后期的作品更幽深寂静,显得镇定。
记:哪些女作家对你的创作影响比较大?你怎么看张爱玲、杜拉斯?
安:没有人。没有什么看法。现在我在阅读意大利作家巴里科的小说以及天文方面的书。
非常有趣。
记:有人评价你和郭敬明的流行程度相当于这个时代的琼瑶和三毛,你怎么看?
安:没看法。与我无关。
记:你的文字在青少年中间有着很大的影响力,许多年轻人模仿你的写作方法。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你的句子经常在新概念作文大赛中被引用,如白棉布裙子、光脚穿球鞋等关键词更是频频出现,你怎么看这个现象?
安:现在有一些80年代出生的写作者,不管出名与否,都曾是我的读者。
读者会自觉渗透所喜欢的作者的气息,从喜欢欣赏然后到模仿,也是自然的过程。大概从四五年之前,就开始出现一种安妮宝贝文体,频繁出现于出版市场与杂志圈。但糟糕的是,年少的写作者模仿不到思维角度和深度,只能粗糙简陋地模仿用词或语调。
这个是很不好的。一方面不利于他们开拓属于自己的独特风格,另一方面,他们也使一种有风格的写作方式因为被快速传播,引起许多误解和表象性的评论。其实是被损害了。但这个关系也不大。
因为我在被模仿的同时,已经在变化与前行。
记:对以后的写作有什么打算?能否透露下一步的写作计划?
安:下一本书,是长篇。一本对我自己来说比较重要的、有挑战性的长篇。我希望它能够比之前的任何一本长篇都更为繁盛而有力。
作者: 田志凌 来源: 南方都市报 时间: 2004-11-02 08:59:44
安妮宝贝:黑暗的花骨朵
江南时报 朱方
和所有女性作家不同的是,安妮宝贝成名于网络,是在一片年轻的黑夜的灵魂中浮现出的代表。
她的作品先是在异次元以比特的方式传播着,然后化为纸张铅字、化为午夜的电波声音,化出一幅幅忧郁的图画,走到人心最脆弱的那一点上。
安妮宝贝的文字是淡淡的,几乎没有融合进一点自己的私人感情去。
她的文字也是无情的,把人最自私的最脆弱的一面赤裸裸剥开来给人看。应该说她具有所有网络上写作的人之中最高的文字造诣,这从她笔下的人物模式化的名字和道具上可以看出:旧的白色纯棉裙子、光脚穿着的白跑鞋、长长的鞭子,或叫做林或叫做乔、木头扣子棉布衬衫……她仿佛在告诉读者,几块简单的积木,能拼出无数动人的风景来。
安妮宝贝的作品被视作是另类且颓废的,尽管她没有在字里行间张扬,也没有新奇而古怪出奇的场景事件与情节。《告别薇安》、《暖暖》等多写的是漠然的城市和在这城市中病态脆弱的人们,在生活中麻木的清醒的疼着。
且不去说安妮宝贝是否在用自己的方式诱导着人们,但又有谁的文字能让人在寂静无声的夜里看着听着读着且泪流满面呢?读者们可以固执地认为,只有被他们接受的才是他们认可的文学。而一切高高在上,充斥光明和浅薄的声音对他们构不成任何的影响,由此而空乏虚弱。
安妮宝贝的读者几乎全是少男少女,处于情感懵懂期,带着对社会的憧憬和恐惧行走在城市之中。这些文字激起了隐藏在他们心底最深的共鸣。黑暗中的花朵在静静地绽放,充满奇异的美丽诱惑。这朵暗之花在人心的阴影里盛开,随后和它的缔造者一起留在记忆之中。
这就是安妮宝贝的能量,不可忽视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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