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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列子》的全部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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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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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瑞第一① 【原文】 子列子居郑圃②,四十年人无识者。国君卿大夫视之,犹众庶也③。国不足④,将嫁于卫⑤。弟子曰:“先生往无反期,弟子敢有所谒⑥,先生将何以教?先生不闻壶丘子林之言乎⑦?”子列子笑曰:“壶子何言哉⑧?虽然,夫子尝语伯昏瞀人⑨。
  吾侧闻之,试以告女⑩。  其言曰:有生不生,有化不化。不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生者不能不生,化者不能不化,故常生常化。常生常化者,无时不生,无时不化,阴阳尔(11) ,四时尔。
  不生者疑独(12) ,不化者往复(13) 。往复,其际不可终(14) ;疑独,其道不可穷。《黄帝书》日:‘谷神不死(15) ,是谓玄牝(16) 。  玄牝之门,是谓天地之根。
  绵绵若存,用之不勤(17) 。’故生物者不生,化物者不化。自生自化,自形自色,自智自力,自消自息。谓之生化形色智力消息者(18) ,非也。”【注释】 ①天瑞——瑞,吉祥,这里指吉祥的征兆。
  天人感应论认为,帝王修德,世道清平,会出现祥瑞感应。  本篇认为所谓祥符瑞以至天地万物都是由一个不生不化的本体所产生的,并不是天的意志。 ②子列子——列子,名列御寇,亦作列圄寇、列圉寇,郑国人。
  《庄于》中多载其传说,后被道教神化为神仙,唐玄宗封他为“ 冲虚真人”,宋徽宗封他为“致虚观妙真君”。子列子,后一个“子”表示有德之人,前一个“子”表示是作者或说话人的老师。  《陔余丛考·夫子》:“有以子为师之专称者,《公羊传序》有子公羊子、子司马子。
  何休释曰:加子于姓上,名其为师也。若非师而但有德者,不以子冠氏也。《梁溪漫志》云:《列子》书,亦其门人所集,故曰子列子,冠氏上,明其为师也。不但言子者,所以避孔子也。”郑圃——郑国的圃田。  杨伯峻:“郑之圃田,一作甫田,见《诗经》、《左传》、《尔雅》诸书,今河南中牟县西南之丈八沟及附近诸陂湖,皆其遗迹。
  ”③众庶——指一般百姓。 ④国不足——张湛注:“年饥。” ⑤嫁——张湛注:“自家而出谓之嫁。”卢重玄解:“嫁者,往也。”⑥敢有所谒——敢,自言冒昧之词,犹胆敢。  谒,请问,请求说明问题。
  ⑦壶丘子林——张湛注:“列子之师。”殷敬顺、陈景元释文:“司马彪注《南华真经》云:名种,郑人也。” ⑧壶子何言哉——何言,犹言何,说了些什么。 ⑨语——告诉。本作“诏”。伯昏瞀人,又作伯昏无人,张湛注:“伯昏,列子之友,同学于壶子。
    ”瞀,音móu (谋)。 ⑩女——同“汝”,你。 (11)尔——指示代词,如此。阴阳尔,四时尔,指阴阳如此,四时也如此。 (12)疑独——疑,许维遹:“疑读为拟,僭也,比也。
  即比拟之意。独,独一无二。 (13)往复——循环。明世德堂本、《道藏》本、北宋本此处只出现一次“往复”,按王重民说,应据吉府本憎补“往复”二字。   (14)际——交界之处。
  终,终点。 (15)谷神——谷,即山谷之谷,指虚空。任继愈《老子新译》:“谷神,也就是老子的道。”张湛注:“至虚无物,故谓谷神。” (16)玄牝——牝,音pìn (聘)。任继愈:“ ‘牝’是一切动物的母性生殖器官。
  ‘玄牝’是象征着深远的、看不见的生产万物的生殖器官。  ”玄,幽远,微妙。 (17)勤——许维遹:“勤当训尽。”任继愈:“勤即尽。” (18)谓——俞樾:“谓,当作为,古书‘谓’‘为’通用,说详王氏引之《经传释词》。
  ” 【译文】 列子住在郑国圃田,四十年没有知道他的人。郑国的国君公卿大夫看待他,就像看待一般老百姓一样。  郑国发生了饥荒,列于准备离开家到卫国去。他的学生说:“老师这次出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学生想请教一些问题,老师用什么来教导我们呢?老师没有听到过壶丘子林的教导吗?”列子笑着说:“壶丘先生说了什么呢?即使如此,他老先生曾经告诉过伯昏瞀人。
  我从旁边听到了,姑且告诉你们。  他的话说:有生死的事物不能产生其它事物,有变化的事物不能使其它事物发生变化。没有生死的事物能够产生出有生死的事物,没有变化的事物能使有变化的事物发生变化。
  有生死的事物不能不生死,有变化的事物不能不变化,所以这些事物经常生死,经常变化。经常生死、经常变化的事物,无时无刻不在生死,无时无刻不在变化,阴阳是这样,四时也是这样。  没有生死的事物无与伦比,没有变化的事物循环往复。
  循环往复的事物,它的边界永远找不到;无与伦比的事物,它的道理不可以穷究。《黄帝书》说:‘虚空之神不会死亡,它就是幽深微妙的阴户。阴户的大门,就叫做天地的本根。它绵延不断,好像存在着,用它不尽。
  ’所以产生万物的自己不生死,变化万物的自己没有变化。   它自己产生,自己变化;自己形成,自己着色;自己产生智慧,自己产生力量;自己消减衰落,自己生长旺盛。说有使它产生、变化、形成、着色、产生智慧、产生力量、消减衰落、生长旺盛的事物,那是错误的。
  ”【原文】 子列子曰:“昔者圣人因阴阳以统天地。夫有形者生于无形,则天地安从生?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  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气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质之始也。
  气形质具而未相离,故曰浑沦①。浑沦者,言万物相浑沦而未相离也。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循之不得②,故日易也③。易无形埒④,易变而为一,一变而为七,七变而为九。九变者,究也⑤,乃复变而为一。一者,形变之始也,清轻者上为天,浊重者下为地,冲和气者为人⑥;故天地含精,万物化生。
    ” 【注释】 ①浑沦——又作“浑沌”、“混沌”,古人想象中的天地开辟前的状态,即气、形、质都未分离出来的混然一片的状态。 ②循——王重民《列子校释》:“循当读如?M”“?M,正字;循,假字。
  ”《说文》:“?M,摩也。” ③易——简易。张湛注:“ 《老子》曰:‘视之不见名曰希。  ’而此曰易,易亦希简之别称也。” ④形埒——形状。埒,音liè(劣)。
  《淮南子·本经训》:“合气化物,以成埒类。”高诱注:“埒,形也。” ⑤究——穷尽,终极。张湛注:“究,穷也。” ⑥冲和——中和。陶鸿庆《读列子札记》云:“冲读为中。《文子·九守篇》:‘故三皇、五帝有戒之器,命曰侑??,其冲即正,其盈即覆。
    ’冲即中也。又《精诚筒》‘执冲含和’,《淮南子·泰族训》冲作中,皆冲、中通用之证。” 【译文】 列子说:“过去圣人凭借阴阳二气来统御天地万物。有形的事物是从无形的事物产生出来的,那么有形的天地万物是从哪里产生的呢?所以说:天地万物的产生过程有大易阶段,有太初阶段,有太始阶段,有太素阶段。
    所谓太易,是指没有出现元气时的状态;所谓太初,是指元气开始出现时的状态;所谓大始,是指形状开始出现时的状态;所谓太素,是指质量开始出现时的状态。元气、形状、质量具备但却没有分离开来,所以叫做浑沦。
  所谓浑沦,说的是万物浑然一片而没有分离开来的状态。看它看不见,听它听不到,摸它摸不着,所以叫做简易。  易没有形状,易变化而成为一,一变化而成为七,七变化而成为九。九是变化的终极,于是反过来又变化而成为一。
  一是形状变化的开始,清轻之气上浮成为天,浊重之气下沉成为地,中和之气便成为人,所以天地蕴含着精华,万物由此变化而生。” 【原文】 子列子曰:“天地无全功①,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
    故天职生覆,地职形载,圣职教化,物职所宜。然则天有所短,地有所长,圣有所否②,物有所通。何则?生覆者不能形载,形载者不能教化,教化者不能违所宜,宜定者不出所位③。故天地之道,非阴则阳;圣人之教,非仁则义;万物之宜,非柔则刚;此皆随所宜而不能出所位者也。
  故有生者,有生生者④;有形者,有形形者;有声者,有声声者;有色者,有色色者;有味者,有味味者。  生之所生者死矣,而生生者未尝终;形之所形者实矣,而形形者未尝有;声之所声者闻矣,而声声者未尝发;色之所色者彰矣,而色色者未尝显;味之所味者尝矣,而味味者未尝呈:皆无为之职也。
  能阴能阳,能柔能刚,能短能长,能员能方⑤,能生能死,能暑能凉,能浮能沈⑥,能宫能商⑦,能出能没,能玄能黄,能甘能苦。  能?能香。无知也,无能也,而无不知也,而无不能也。” 【注释】 ①全——完备。
  张湛注:“全犹备也。” ②否——堵塞,不通达,与下句“通”相对而言。 ③不出所位——杨伯峻案:“ ‘不出所位’‘不’下疑脱‘能’字。‘不能出所位’与‘不能形载’等三句句法一律。  下句‘不能出所位者也’,有‘能’字,可证。
  ” ④生生者——第二个“生”字,指有生死的事物。第一个“生”字是动词,指产生。此下“形形者”、“声声音”、“色色者”、“味味者”句法相同。 ⑤员——通“圆”。 ⑥沈——音chén (沉),与“沉”同。
   ⑦宫、商——我国古代五声音阶的第一、第二音级。  五声音阶为:宫、商、角、徵(zhǐ纸)、羽,近似于简谱中的1 、2 、3 、4 、5 、6 。【译文】 列子说:“天地没有完备的功效,圣人没有完备的能力,万物没有完备的用途。
  所以天的职责在于生长覆盖,地的职责在于成形载物,圣人的职责在于教育感化,器物的职责在于适合人们使用。  这样看来,天有短缺之功,地有擅长之事,圣人有淤塞之时,器物有通达之用。
  为什么呢?这是因为生长覆盖的不能成形负载,成形负载的不能教育感化,教育感化的不能违背它的适当用途,事物适宜的功用已经确定了的,便不能再超出它所担负的职责。所以天地的运行,不是阴便是阳;圣人的教讹,不是仁便是义;万物的本质,不是柔便是刚;这些都是按照它所适宜的功用而不能超出它所担负的职责的。
    所以有有生死的事物,有使有生之物产生的事物;有有形状的事物,有使有形之物成形的事物;有有声音的事物,有使有声之物发出声音的事物;有有颜色的事物,有使有色之物表现出颜色的事物;有有滋昧的事物,有使有味之物呈现出滋味的事物。
  有生死的事物所呈现出的生命死亡了,但使有生之物产生的事物却没有终止;有形状的事物所呈现出的形状成就了,但使有形之物成形的事物却没有出现;有声音的事物所呈现出的声音已经被听到了,但使有声之物发声的事物却没有发声;有颜色的事物所呈现出的颜色显明了,但使有色之物出色的事物却没有显露;有滋味的事物所呈现出的滋味已经被尝到了,但使有味之物出味的事物却没有呈现:这些都是‘无’所做的事情。
    无使事物可以表现出阴的特性,也可以表现出阳的特性;可以表现出柔的特性,也可以表现出刚的特性;可以缩短,也可以延长;可以呈现圆的形状,也可以呈现方的形状;可以产生,也可以死亡;可以暑热,也可以凉爽;可以上浮,也可以下沉;可以发出宫声,也可以发出商声;可以呈现,也可以隐没;可以表现出黑的颜色,也可以表现出黄的颜色;可以呈现出甜的滋味,也可以呈现出苦的滋味;可以发出?的气味,也可以发出香的气味。
    它没有知觉,没有能力,却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原文】 子列子适卫,食于道,从者见百岁髑髅①,?q蓬而指②,顾谓弟子百丰曰:“唯予与彼知而未尝生未尝死也。
  此过养乎?此过欢乎③?种有儿④:若为鹑⑤,得水为⑥。得水土之际,则为。 之衣⑦ 。生于陵屯⑧, 则为陵舃⑨。  陵舃得郁栖⑩,则为乌足(11) 。乌足之根为蛴螬(12) ,其叶为胡蝶。
  胡蝶胥也化而为虫(13) ,生灶下,其状若脱(14) ,其名曰掇(15) 。掇千日化而为鸟,其名日乾余骨。乾余骨之沫为斯弥(16) ,斯弥为食醯颐辂(17)。食醯颐辂生乎食醯黄軦(18) ,食醯黄軦生乎九猷(19) ,九猷生乎瞀芮(20),瞀芮生乎首腐蠸(21) 。
    羊肝化为地皋(22) ,马血之为转邻也(23) ,人血之为野火也。鹞之为鹯(24) ,鹯之为布谷,布谷久复为鹞也。燕之为蛤也(25)田鼠之为鹑也(25),朽瓜之为鱼也,老?之为苋也,老羭之为猨也(26), 鱼卵之为虫(27) 。
  ??爰之兽自孕而生日类(28), 河泽之鸟视而生曰。  。(29) 。纯雌其名大腰(30) ,纯雄其名稚蜂(31) 。思士不妻而感,思女不夫而孕。后稷生乎巨迹(32) ,伊尹生乎空桑(33) 。
  厥昭生乎湿(34) ,醯鸡生乎酒(35) 。羊奚比乎不?(36) ,久竹生青宁(37) ,青宁生程(38) ,程生马,马生人,人久入于机。  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 【注释】 ①从者——陶鸿庆《读列子札记》:“列子因见髑髅,?q蓬而指,以示弟子百丰,不当言‘从者’。
  《庄子·秋水篇》作‘从见百岁髑髅’,无‘者’字,当从之。”杨伯峻案:“从,当依《释文》作‘徒’,字之误也。”“郭庆藩《庄子集释·至乐篇注》:‘ 《列子·天瑞篇》正作食于道徒’,是郭所见《列子》有作‘徒’者矣,当据改。
    ‘者’字后人所加,陶说是。”司马彪:“徒,道旁也;一本或作从。”髑髅——死人的头骨。 ②捷蓬——?q,音qiān (牵),拔取。蓬,草名,又叫“飞蓬”。③过养、过欢——洪颐煊《读书丛录》:“ 《庄子·至乐篇》两‘过’字皆作‘果’。
  《国语·晋语》‘知果’,《汉书·古今人表》作‘知过’。  过即果,假借字。”俞樾《诸子平议》:“养当读为恙。《尔雅·释诂》“‘恙,忧也。’恙与欢对,犹优与乐对也。恙与养古字通。
  ” ④种有几——种,物种,指万事万物。几,当读为“机”,即下文结语“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之“机”。机,机关,指万物出生与复归的机关。 ⑤ ——同鼃(蛙)。  鹑——鸟名,鹌鹑。
   ⑥ ——音jì(计),与“继”同。《说文》:“继,续也。继或作。”⑦ 。 之衣——。。, 音bīn (宾),又音pín(贫)等。。 之衣, 青苔, 又称蝦蟆衣、鱼衣、石衣。 ⑧陵屯——张湛注:“陵屯,高洁处也。
  ” ⑨陵舃——《庄子·至乐》疏:“陵舃,车前草也。  既生于陵阜高陆,即变为车前也。” ⑩郁栖——《庄子·至乐》疏:“郁栖,粪壤也。” (11)乌足——草名。
   (12)蛴螬——俗称“地蚕”、“土蚕”,金龟子的幼虫。 (13)胥——《释文》:“胥,少也,谓少去时也。”俞樾:“ ‘胡蝶胥也化而为虫’,与下文‘ 掇千日化而为鸟’两文相对。  ‘千日为鸟’,言其久也;‘胥也化而为虫’,言其速也。
  ” (14)脱——蜕皮。《释文》:“郭注《尔雅》云:脱谓剥皮也。”(15) 掇——音qú(渠)duō(多),虫名。 (16)斯弥——虫名。 (17)食醯颐辂——醯,音xī(希),醋。
  颐辂,虫名,古人以为酒醋上的白霉所变。   (18)黄軦——軦,音kuàng (况)。黄軦,虫名,亦生于酒醋之上。(19)九猷——《释文》:“李云:九当作久。久,老也。
  猷,虫名。”(20)瞀芮——瞀,音mào (茂)或móu (谋)。瞀芮,《释文》:“小虫也,喜去乱飞。” (21)腐蠸——腐蠸,《释文》:“谓瓜中黄甲虫也。  ”《庄子·至乐》疏:“萤火虫也,亦言是粉鼠虫。
  ”以上四句所云,皆为小虫,但越来越大,故文中“乎”字当为助词,非介词“于”意。 (22)地皋——皋,《说文》:“皋,气皋白之进也,从白本。”段注:“气白之进者,谓进之见于白气?迦徽咭病!痹虻馗薜备皆诘孛嫔系陌灼砘鹬簟? (23)转邻——《释文》:“顾胤《汉书集解》云:如淤泥邻,《说文》作?,又作?怨砘鹨病!痹蜃诘蔽茏牧谆穑砣酥簟O戮洹耙盎稹保谝巴饴掖艿墓砘稹? (24)鹯——又名“晨风”,鸟名。
     (25)蛤——即蛤蜊,生活在浅海泥沙中的有壳软体动物。《释文》引《家语》:“冬则燕雀入海化为蛤。”又引《周书》:“雀入大水化为蛤。”(26)羭——音yú(于),母羊。
  《说文》:“夏羊牝曰羭。”猨,即猿。(27)鱼卵之为虫——王叔岷《列子补正》:“ ‘虫’下当有‘也’字。  乃与上文句法一律。《御览》八八七引《庄子》正有‘也’字。” (28)??爰──??,音chǎn (蝉)。
  ??爰,山名,《山海经》:“??爰之山有兽,其状如狸而有发,其名曰类,自为牝牡相生也。” (29)。。—— 音yì(亿),鸟名,即鹢。《庄子·天运》:“白。  。相视,眸子不运而风化之也。
  ” (30)大腰——张湛注:“大腰,龟鳖之类也。” (31)稚蜂——《释文》引司马彪:“稚蜂,细腰者。”张湛注:“此无雌雄而自化。” (32)后稷生乎巨迹——张湛注:“传记云:高辛氏之妃名姜原,见大人迹,好而履之,如有人理感己者,遂孕,因生后稷。
    长而贤,乃为尧佐。即周祖也。” (33)伊尹生乎空桑——张湛注:“传记曰:伊尹母居伊水之上,既孕,梦有神告之曰:‘臼水出而东走,无顾!’明日视臼出水,告其邻,东走,十里而顾,其邑尽为水,身因化空桑。
  有莘氏女子采桑,得婴儿于空桑之中,故命之曰伊尹,而献其君。  令庖人养之。长而贤,为殷汤相。” (34)厥昭生乎湿——厥昭,当即蟩蛁,厥为蟩之省,昭为蛁之讹。井中赤虫。
  《晋书·束皙传》:“羽族翔林,蟩蛁赴湿。”《玉篇》:“蟩,井中虫。”湿,潮湿之处。张湛注:“此因蒸润而生。 (35)醯鸡——醯,音xī(希)。醯鸡,小虫名,即蠛蠓。  古人误以为由酒醋上的白霉所变。
  张湛注:“此因酸气而生。” (36)羊奚比乎不?——羊奚,《释文》引司马彪:“羊奚,草名,根似芜青。”?,即笋。《太平御览》卷八八七引《庄子·至乐》文,此句与下句为:“羊奚比乎不?久竹,不?久竹生青宁。
  ”不?久竹,为不生笋的老竹,文意甚明。   (37)久竹生青宁——按《太平御览》引《庄子》文,此句应为“不?久竹生青宁”。青宁,《释文》引司马彪:“青宁,虫名也。” (38)程——《释文》引《尸子》:“程,中国谓之豹,越人谓之貘。
  ”【译文】 列子到卫国去,在路边吃饭,看见道旁已有百年的死人头骨。  列子拔起一根飞蓬草指着它,回头对他的学生百丰说:“只有我和他懂得万物既没有生,也没有死的道理。生死果真使人忧愁吗?生死果真使人欢喜吗?物种都有出生与复归的机关:就像青蛙变为鹌鹑,得到水又继续变化。
  到了水土交会之处,便成为青苔。生长在高土堆上,便成为车前草。车前草得到了粪土,又变为乌足草。  乌足草的根变为土蚕,它的叶子则变为蝴蝶。蝴蝶很快就又变为虫子,如果生长在炉灶下,它的形状就会像蜕了皮一样,它的名字叫掇。
  掇过了一千天,又变化成为鸟,它的名字叫乾余骨。乾余骨和唾沫变成为斯弥虫,斯弥虫又变成为酒醋上的颐辂虫。酒醋上的颐辂虫生出了酒醋上的黄軦虫,酒醋上的黄軦虫又生出了九猷虫,九猷虫生出了瞀芮虫,瞀芮虫又生出了萤火虫。
    羊肝变化为附在地面上的白气,马血变成为能转动的磷火,人血变成为在野外流窜的鬼火。鹞鸟变成为晨风鸟,晨风鸟变成为布谷鸟,布谷鸟时间长了又反过来变为鹞鸟。燕子变成为蛤蜊,田鼠变成为鹌鹑,腐朽的瓜变成为鱼,老?菜变成为苋菜,老母羊变成为猿猴,鱼的卵又变成为虫子。
  ??爱山上的兽自己怀孕而生崽叫做类,河泽中的鸟互相看着而生子叫做。   。全是母的动物的名字叫大腰, 全是公的动物的名字叫稚蜂。单相思的男士不娶妻子而受胎,单相思的女子不嫁丈夫而怀孕。
  后稷生于巨人的脚印,伊尹生于空旷的桑林。蟩昭生在潮湿之处,蠛蠓生在酒醋之中。羊奚草与不长笋子的老竹相比美,不长笋子的老竹生出了青宁虫,青宁虫生出了豹子,豹子生出了马,马生出了人,人活久了又复归于像阴户那样的机关。
    万物都从这个机关生出,又都复于这个机关。 【原文】 《黄帝书》曰:“形动不生形而生影,声动不生声而生响,‘无’动不生‘无’而生‘有’。”形,必终者也。天地终乎?与我偕终。
  终进乎①?不知也②,道终乎本无始,进乎本不久③。有生则复于不生,有形则复于无形。  不生者,非本不生者也;无形者,非本无形者也。生者,理之必终者也。终者不得不终,亦如生者之不得不生。
  而欲恒其生,画其终④,惑于数也⑤。精神者,天之分⑥;骨骸者,地之分。属天清而散,属地浊而聚。精神离形,各归其真⑦,故谓之鬼。鬼⑧,归也,归其真宅⑨。黄帝曰:“精神入其门,骨骸反其根,我尚何存?” 【注释】 ①终进乎——卢重玄解:“进当为尽。
    假设问者,言天地有终尽乎?”②不知也——陶鸿庆:“‘不知’二字无义,注亦弗及,疑‘知’为‘始’字之误。”并以二句为一句“终进乎不始也。”此说证据不足,然可供参考。③进乎本不久——张湛注:“ ‘久’当为‘有’。
  无始故不终,无有故下尽。”王叔岷云:“ ‘久’盖‘又’字形误,古多以‘又’为‘有’。  ”④画其终——俞樾:“画者,止也。《论语·雍也篇》‘今女画’,孔注曰:‘画’止也。’‘画其终’者,止之使不终也。
  ”杨伯峻案:“俞说是也。《藏》本、北宋本、卢重玄本作‘尽’,今从世德堂本正。”⑤数——自然之理。 ⑥天之分——分,当作“有”。《释文》引《汉书》杨王孙:“精神者天之有,骨骸者地之有。  ”任大椿又引《淮南子·精神训》“是故精神者天之有也,而骨骸者地之有也”,又“壶子持以天壤”,高诱注“精神天之有也,形骸地之有也”,认为“与杨王孙所云皆本《列子》此文,然则汉人所见之本并作‘有’,不作‘分’。
  ” ⑦真——本原,即下文“真宅”。 ⑧鬼——王重民:“‘鬼’字下本有‘者’字,今本脱之。  《韩诗外传》:‘死者为鬼。鬼者,归也。’”《论衡·论死篇》:“人死精神升天,骸骨归土,故谓之鬼。
  鬼者,归也。’《风俗通》‘死者,澌也;鬼者,归也。精神消越,骨肉归于土也。’‘鬼’下并有‘者’字可证。《意林》引正作‘鬼者归也’。” ⑨真宅——本原之地,即“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之“机”,亦即玄牝,天地万物的阴户。
     【译文】 《黄帝书》说:“形体动不产生形体而产生影子,声音动不产生声音而产生回响,‘无’动不产生‘无’而产生‘有’。”有形之物是一定会终结的。天地会终结吗?和我一样有终结。
  终结有完尽的时候吗?不知道。道终结于原来没有开始的时候,完尽于原来就没有事物的地方。  有生死的事物则回复到没有生死的状态,有形状的事物则回复到没有状态的状态。没有生死的状态,并不是原来就没有生死;没有形状的状态,并不是原来就没有形状。
  凡是产生出来的事物,按理是必定要终结的。该终结的事物不得不终结,就像该产生的事物不能不产生一样。而要想使它永远生存,制止它的终结,这是不懂得自然之理啊!精神,属于天;骨骸,属于地。  属于天的清明而分散,属于地的混浊而凝聚。
  精神离开了形骸,各自回到它原来的地方,所以叫它为鬼。鬼,意思是回归,回归到它原来的老家。黄帝说:“精神进入天门,骨骸返回原来的地根,我还有什么留存呢?” 【原文】 人自生至终,大化有四:婴孩也,少壮也,老耄也①,死亡也。
    其在婴孩,气专志一,和之至也,物不伤焉,德莫加焉。其在少壮,则血气飘溢,欲虑充起,物所攻焉,德故衰焉。其在老耄,则欲虑柔焉,体将休焉,物莫先焉。虽未及婴孩之全,方于少壮②,间矣③。
  其在死亡也,则之于息焉,反其极矣④。 【注释】 ①耄——音mào (冒),老。  《礼记·曲礼上》:“八十、九十曰耄。”《盐铁论·孝养》:“七十曰老耄,” ②方——比。
   ③间——《释文》:“间,隔也。” ④极——本文指死与生的交会点。 【译文】 人从出生到死亡,大的变化有四个阶段:婴孩,少壮,老耄,死亡。人在婴孩阶段,意气专一,是最和谐的时候,外物不能伤害它,德不能比这再高了。
    人在少壮阶段,血气飘浮横溢,欲望思虑充斥升起,外物便向它进攻,德也就开始衰败了。人在老耄阶段,欲望思虑不断减弱,身体将要休息,外物也就不和它争先了。这时的德虽然还不如婴孩时的完备,但与少壮阶段相比,却有距离了。
  人在死亡阶段,那就到了完全休息的时候,返回到出生之前的极点了。   。

2006-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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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文】 卫国的端木叔,是子贡的后代。依靠他祖先的产业,家产达万金。不再从事世俗杂务,放纵意念去追求享受。凡是活着的人所想做的,人们心中所想玩的,他没有不去做,没有不去玩的。
  高墙大院,歌台舞榭,花园兽囿,鱼池草沼,甘饮美食,华车丽服,美声妙乐,娇妻艳妾,可以与齐国和楚国的国君相比拟。  至于他的情欲所喜好的,耳朵所想听的,眼睛所想看的,嘴巴所想尝的,即使在遥远的地方、偏僻的国家,不是中原所生产养育的,没有搞不到手的东西,就像拿自己围墙内的东西一样。
  至于他出去游览,即使山河阻险,路途遥远,没有走不到的地方,就像一般人走几步路一样。庭院中的宾客每天以百计,厨房里的烟火一直不断,厅堂里的音乐一直不绝。  自奉自养之后剩下来的东西,先施舍给本宗族的人,施舍本宗族剩下来的东西,再施舍给本邑里的人,施舍本邑里剩下来的东西,才施舍给全国的人。
  到了六十岁的时候,血气躯干都将衰弱了,于是抛弃家内杂事,把他的全部库藏及珍珠宝玉、车马衣物、少妇美女,在一年之中全部散尽,没有给子孙留一点钱财。  等到他生病的时候,家中没有一点药物;等到他死亡的时候,家中没有一点埋葬用的钱财。
  一国之中受过他施舍的人,共同出钱埋葬了他,并把钱财都还给了他的子孙。禽骨厘听到了这件事,说:“端木叔是个疯狂的人,侮辱了他的祖先了。”段干生听到了这件事,说:“端木叔是个通达的人,德行超过他的祖先了。
    他的行动,他的作为,一般人觉得惊讶,却符合真实的情理。卫国的君子们多以礼教自我约束,本来就是不可理解端木叔这个人的本心的。” 【原文】 孟孙阳问杨朱曰:“有人于此,贵生爱身,以蕲不死①,可乎?”曰:“理无不死。
  ”“以蕲久生,可乎?”曰:“理无久生,生非贵之所能存,身非爱之所能厚。  且久生奚为?五情好恶,古犹今也;四体安危,古犹今也;世事苦乐,古犹今也;变易治乱,古犹今也。既闻之矣,既见之矣,既更之矣②,百年犹厌其多,况久生之苦也乎?”孟孙阳曰:“若然,速亡愈于久生,则践锋刃,入汤火,得所志矣。
  ”杨子曰:“不然。既生,则废而任之③,究其所欲,以俟于死。  将死,则废而任之,究其所之,以放于尽④。无不废,无不任,何遽迟速于其间乎?” 【注释】 ①蕲——能“祈”,祈求。
   ②更——经历。 ③废而任之——放弃努力,听之任之。 ④放——音fǎng (访),至。 【译文】 孟孙阳问杨朱说:“这里有个人,尊贵生命,爱惜身体,以求不死,可以吗?”杨朱说:“没有不死的道理。
    ”孟孙阳又问:“以求长寿,可以吗?”杨朱说:“没有长寿的道理。生命并不因为尊贵它就能存在,身体并不因为爱惜它就能壮实。而且长久活着干什么呢?人的情欲好恶,古代与现在一样;身体四肢的安危,古代与现在一样;人间杂事的苦乐,古代与现代一样;朝代的变迁治乱,古代与现在一样。
    已经听到了,已经看到了,已经经历了,活一百年还嫌太多,又何况长久活着的苦恼呢?”孟孙阳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早点死亡就比长久活着更好,那么踩剑锋刀刃,入沸水大火,就是满足愿望了。
  ”杨子说:“不是这样的。已经出生了,就应当听之任之,心念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直到死亡。  将要死亡了,就应当听之任之,尸体该放到哪里就到哪里,一直到消失。一切都放弃努力,一切都听之任之,何必在人间考虑早死与晚死呢?” 【原文】 杨朱曰:“伯成子高不以一毫利物,舍国而隐耕。
   大禹不以一身自利,一体偏枯①。古之人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  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禽子问杨朱曰:“去子体之一毛以济一世,汝为之乎?”杨子曰:“世固非一毛之所济。
  ”禽子曰:“假济,为之乎?”杨子弗应。禽子出语孟孙阳。孟孙阳曰:“子不达夫子之心,吾请言之。有侵若肌肤获万金者,若为之乎?”曰:“为之。”孟孙阳曰:“有断若一节得一国,子为之乎?”禽子默然有间,孟孙阳曰:“一毛微于肌肤,肌肤微于一节,省矣。
    然则积一毛以成肌肤,积肌肤以成一节。一毛固一体万分中之一物,奈何轻之乎?”禽子曰:“吾不能所以答子。然则以子之言问老聃、关尹,则子言当矣②;以吾言问大禹、墨翟,则吾言当矣③。
  ”孟孙阳因顾与其徒说他事。 【注释】 ①偏枯——一般指半身不遂,本文指劳累成疾。   ②以子之言问老聃、关尹,则子言当矣——张湛注:“聃、尹之教,贵身而贱物也。
  ” ③以吾言问大禹、墨翟,则吾言当矣——张湛注:“禹、翟之教,忘己而济物也。” 【译文】 杨朱说:“伯成子高不肯用一根毫毛去为他人谋利益,抛弃了国家,隐居种田去了。  大禹不愿意以自己的身体为自己谋利益,结果全身残疾。
  古时候的人要损害一根毫毛去为天下谋利益,他不肯给;把天下的财物都用来奉养自己的身体,他也不愿要。人人都不损害自己的一根毫毛,入人都不为天下人谋利益,天下就太平了。”禽子问杨朱说:“取你身上一根汗毛以救济天下,你干吗?”杨子说:“天下本来不是一根汗毛所能救济的。
    ”禽子说:“假使能救济的话,干吗?”杨子不吭声。禽子出来告诉了盂孙阳。孟孙阳说:“你不明白先生的心,请让我来说说吧。有人侵犯你的肌肉皮肤便可得到一万金,你干吗?”禽子说:“干。
  ”孟孙阳说:“有人砍断你的一节身体便可得到一个国家,你干吗?”禽子沉默了很久。孟孙阳说:“一根汗毛比肌肉皮肤小得多,肌肉皮肤比一节身体小得多,这十分明白。  然而把一根根汗毛积累起来便成为肌肉皮肤,把一块块肌肉皮肤积累起来便成为一节身体。
  一根汗毛本是整个身体中的万分之一部分,为什么要轻视它呢?”禽子说:“我不能用更多的道理来说服你。但是用你的话去问老聃、关尹,那你的话就是对的了;用我话去问大禹、墨翟,那我的话就是对的了。  ”孟孙阳于是回头同他的学生说别的事去了。
   【原文】 杨朱曰:“天下之美归之舜、禹、周、孔,天下之恶归之桀、纣。然而舜耕于河阳,陶于雷泽,四体不得暂安,口腹不得美厚,父母之所不爱,弟妹之所不亲。行年三十,不告而娶。及受尧之禅,年已长,智已衰。
  商钧不才①,禅位于禹,戚戚然以至于死。  此天人之穷毒者也②。■治水土③,绩用不就,殛诸羽山④。禹纂业事仇⑤,惟荒土功,子产不字,过门不入,身体偏枯,手足胼胝⑥。及受舜禅,卑宫室,美绂冕⑦,戚戚然以至于死。
  此天人之忧苦者也。武王既终,成王幼弱,周公摄天子之政。邵公不悦⑧,四国流言。居东三年,诛兄放弟⑨,仅免其身,戚戚然以至于死。  此天人之危惧者也。孔子明帝王之道,应时君之聘,伐树于宋⑩,削迹于卫■,穷于商周■,围于陈蔡■,受屈于季氏■,见辱于阳虎■,戚戚然以至于死。
  此天民之遑遽者也■。凡彼四圣者,生无一日之欢,死有万世之名。名者,固非实之所取也。虽称之弗知,虽赏之不知,与株块无以异矣。桀藉累世之资,居南面之尊,智足以距群下,威足以震海内;恣耳目之所娱,穷意虑之所为。
    熙熙然以至于死。此天民之逸荡者也。纣亦藉累世之资,居南面之尊,威无不行,志无不从,肆情于倾宫,纵欲于长夜,不以礼义自苦,熙熙然以至于诛。此天民之放纵者也。彼二凶也,生有从欲之欢,死被愚暴之名。
  实者,固非名之所与也,虽毁之不知,虽称之弗知■,此与株块奚以异矣?彼四圣虽美之所归,苦以至终,同归于死矣。  彼二凶虽恶之所归,乐以至终,亦同归于死矣。 【注释】 ①商钧——又作商均,舜之子。
   ②天人——天子。穷毒——困穷苦毒。 ③■——同鲧,传说为禹的父亲,因治水未成,被舜杀死在羽山。④殛——音jí(极),诛戮。 ⑤纂业事仇——纂,通“缵”,音zuān ,继承。
    仇,指杀父之仇人,即舜。 ⑥胼胝——音pián (骈)zhī(支),老茧。 ⑦绂冕——音fú(弗)miǎn (免)。绂为古代作祭服的蔽膝,冕为古代帝王的礼帽,这里泛指祭服。
   ⑧邵公不悦——《史记·周本纪》:“成王少,周初定天下,周公恐诸侯畔周,公乃摄行政当国。  管叔、蔡叔群弟疑周公,与武庚作乱,畔周。周公奉成王命,伐诛武庚、管叔,放蔡叔。
  ”《史记·鲁周公世家》:“周公乃践阼代成王摄行政当国。管叔及群弟流言于国。”又《史记·周本纪》:“初,管、蔡畔周,周公讨之,三年而毕定。”《列子》所记与此不完全相同。 ⑨诛兄放弟——诛,杀。
    放,流放。《史记》云诛管叔,放蔡叔。 ⑩伐树于宋——《史记·孔子世家》:“孔子去曹适宋,与弟子习礼大树下。宋司马桓■杀孔子,拔其树。孔子去。” ■削迹于卫——《史记·孔子世家》载,孔子适卫,卫灵公“致粟六万”,不久,有人在灵公前说孔子坏话,灵公便派兵仗在孔子住宅中出入,以威胁孔子。
    “孔子恐获罪焉,居十日,去卫。”其后一度被用,但“灵公老,怠于政,不用孔子。”孔子又离开了卫国。 ■穷于商周——《史记·孔子世家》:“孔子由卫适陈,过匡,因孔子状似阳虎,匡人以为阳虎至,遂拘孔子。
  商周不知在何处。 ■围于陈蔡——《史记·孔子世家》:“孔子在陈蔡之间,楚使人聘孔子,孔子欲往,陈蔡大夫便派徒役围孔子于野,孔子“不得行,绝粮,从者病,莫能兴。  ” ■季氏——即季孙氏,春秋、战国时鲁国掌握政权的贵族,鲁桓公少子季友的后裔。
   ■阳虎——鲁国季氏家臣,事季平子。 ■天民——有道之民。但后面的天民又指天子。遑遽——惊惧慌张。■虽称之弗知——俞樾:“上文言舜、禹、周、孔曰:‘虽称之弗知,虽赏之不知。  ’则此言桀、纣,宜云‘虽毁之不知,虽罚之不知。
  ’‘毁之’对‘称之’言,‘罚之’对‘赏之’言,方与下文‘彼四圣虽美之所归,彼二凶虽恶之所归’文义相应。‘称之赏之’是美之所归也,‘毁之罚之’是恶之所归也。今涉上文而亦作‘称之’,义不可通矣。” 【译文】 杨朱说:“天的美名归于舜、禹、周公、孔子,天下的恶名归于夏桀、商纣。
    但是舜在河阳种庄稼,在雷泽烧陶器,四肢得不到片刻休息,口腹得不到美味饭菜,父母不喜欢他,弟妹不亲近他,年龄到了三十岁,才不得不先报告父母就娶妻。等到接受尧的禅让时,年龄已经太大了,智力也衰弱了。
  儿子商钧又无能,只好把帝位让给禹,忧郁地一直到死。这是天子中穷困苦毒的人。  ■治理水土,没有取得成绩,被杀死在羽山。禹继承他的事业,给杀父的仇人做事,只怕荒废了治理水土的时间,儿子出生后没有时间给他起名字,路过家门也不能进去,身体惟悴,手脚都生了茧子。
  等到他接受舜让给他的帝位时,把宫室盖得十分简陋,却把祭祀的礼眼做得很讲究,忧愁地一直到死。  这是天子中忧愁辛苦的人。武王已经去世,成王还很年幼,周公行使天子的权力。邵公不高兴,几个国家流传着谣言。
  周公到东方居住了三年,杀死了哥哥,流放了弟弟,自己才保住了生命,忧愁地一直到死。这是天子中危险恐惧的人。孔子懂得帝王治国的方法,接受当时各国国君的邀请,在宋国时曾休息过的大树被人砍伐,在卫国时一度做官却又被冷落,在商周时被拘留监禁,在陈国与蔡国之间被包围绝粮,又被季氏轻视,被阳虎侮辱,忧愁地一直到死。
    这是有道贤人中惊惧慌张的人。所有这四位圣人,活着的时候没有享受一天的欢乐,死了后却有流传万代的名声。死后的名声本来不是实际生活所需要的,即使称赞自己也不知道,即使奖赏自己也不知道,与树桩土块没有什么差别了。
  夏粱凭借历代祖先的资本,占据着天子的尊贵地位,智慧足以抗拒众臣,威势足以震动海内;放纵耳国所想要的娱乐,做尽意念想做的事情,高高兴兴地一直到死。  这是天子中安逸放荡的人。
  商纣也凭借历代祖先的资本,占据着天子的尊贵地位,威势没有任何地方行不通,意志没有任何人不服从,在所有的宫殿中肆意淫乱,在整个黑夜里放纵情欲,不用礼义来使自己困苦,高高兴兴地一直到被杀。这是天子中放肆纵欲的人。
  这二个凶恶的人,活着时有放纵欲望的欢乐,死了后蒙上了愚顽暴虐的坏名声。  实际生活本来不是死后的名声所能相比的,即使毁谤他也不知道,即使惩罚他也不知道,这与树桩土块有什么不同呢?那四位圣人虽然都得到了美名,但辛辛苦苦一直到最后,都归于死亡了。
  那两个凶恶的人虽然都得到了恶名,但高高兴兴一直到最后,也都归于死亡了。” 【原文】 杨朱见梁王,言治天下如运诸掌。  梁王曰:“先生有一妻一妾而不能治,三亩之园而不能芸①,而言治天下如运诸掌,何也?”对曰:“君见其牧羊者乎?百羊而群②,使五尺童子荷■而随之③,欲东而东,欲西而西。
  使尧牵一羊,舜荷■而随之,则不能前矣。且臣闻之:吞舟之鱼不游枝流,鸿鹄高飞不集汗池。何则?其极远也④。  黄钟大吕不可从烦奏之舞⑤。何则?其音疏也。将治大者不治细,成大功者不成小,此之谓矣。
  ” 【注释】 ①芸——通“耘”,除草。 ②而群——王重民:“《类聚》九十四引上‘而’字作‘为’,疑作‘为’者是也。”王叔岷:“ 《御览》八三三、《事文类聚·后集》二九、《中天记》五四引‘而群’亦并作‘为群’,王说是也。
    ” ③荷■——荷,著hè(贺),扛,拿。|,即棰,鞭子。 ④其极远也——王叔岷:“ 《说苑·政理篇》、《金楼子·立言下篇》‘其’下并有‘志’字,当从之。下文‘何则?其音疏也,’‘志’匀‘音’对言。
  ” ⑤黄钟大吕不可从烦奏之舞——黄钟、大吕,古代音律十二律中的前二律,这里作为十二律的代称。  十二律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
  奏,陶鸿庆云:“ ‘奏’当为‘凑’。凑,会合也。” 【译文】 杨朱进见梁王,说治理天下就同在手掌上玩东西一样容易。梁王说:“先生有一妻一妾都管不好,三亩大的菜园都除不净草,却说治理天下就同在手掌上玩东西一样容易,为什么呢?”杨朱答道:“您见到过那牧羊的人吗?成百只羊合为一群,让一个五尺高的小孩拿着鞭子跟着羊群,想叫羊向东羊就向东,想叫羊向西羊就向西。
    如果尧牵着一只羊,舜拿着鞭子踉着羊,羊就不容易往前走了。而且我听说过:能吞没船只的大鱼不到支流中游玩,鸿鹊在高空飞翔不落在池塘上。为什么?它们的志向极其远大。黄钟大吕这样的音乐不能给烦杂凑合起来的舞蹈伴奏。
  为什么?它们的音律很有条理。准备做大事的不做小事,要成就大事的不成就小事,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原文】 杨朱曰:“ 太古之事灭矣,孰志之哉?三皇之事若存若亡,五帝之事若觉若梦,三王之事或隐或显,亿不识一。
  当身之事或闻或见,万不识一。目前之事或存或废,千不识一。太古至于今日,年数固不可胜纪,但伏羲已来三十余万岁,贤愚、好丑、成败、是非,无不消灭,但迟速之间耳。  矜一时之毁誉,以焦苦其神形,要死后数百年中余名,岂足润枯骨?何生之乐哉?”【译文】 杨朱说:“太古的事情已经完全消灭了,谁把它记载下来的呢?三皇的事迹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五帝的事迹好像明白,又好像在梦中;三王的事迹有的隐藏了,有的显示出来,一忆件事中未必知道一件。
    当世的事情有的听说了,有的看见了,一万件中未必明了一件。眼前的事情有的存在着,有的过去了,一千件中未必明了一件。从太古直到今天,年数固然计算不清,但自伏羲以来三十多万年,贤人与愚人,好人与坏人,成功的事情与失败的事情,对的事情与错的事情,没有不消灭的,只是早晚快慢不同罢了。
    顾惜一时的毁谤与赞誉,使自己的精神与形体焦的痛苦,求得死后几百年中留下的名声,怎么能润泽枯槁的尸骨?这样活着又有什么乐趣呢?” 【原文】 杨朱曰:“人肖天地之类①,怀五常之性,有生之最灵者也。
  人者,爪牙不足以供守卫,肌肤不足以自捍御,趋走不足以从利逃害②,无毛羽以御寒暑,必将资物以为养③,任智而不恃力。  故智之所贵,存我为贵;力之所贱,侵物为贱。然身非我有也,既生,不得不全之; 物非我有也,既有,不得而去之④。
  身固生之主,物亦养之主。虽全生⑤,不可有其身;虽不去物,不可有其物。 有其物,有其身,是横私天下之身,横私天下之物。不横私天下之身,不横私天下之物者⑥,其唯圣人乎!公天下之身,公天下之物,其唯至人矣!此之谓至至者也。
    ” 【注释】 ①人肖天地之类——张湛注:“肖,似也。类同阴阳,性禀五行也。”五行,木火土金水。 ②趋走不足以从利逃害——趋走,《释名》:“徐行曰步,疾行曰趋,疾趋曰走。
  ”从利逃害,《集释》:“本作‘逃利害’,今从敦煌斯七七七六朝写本订正。” ③以为养——《集释》:“各本‘养’下有‘性’字,今从敦煌斯七七七六朝写本残卷删。  ” ④不得而去之——《集释》:“北宋本、汪本、秦刻卢解本、世德堂本留作‘不得不去之’。
  俞樾曰:当作‘不得而去之’。。。俞说是也。《道藏》白文本、林希逸本、吉府本正作‘而’,今订正。” ⑤虽全生——《集释》:“各本‘生’下有‘身’字,今从敦煌斯七七七六朝残卷删。  ” ⑥不横私天下之身,不横私天下之物——《集释》:“各本无此十四字,今从敦煌残卷增。
  ” 【译文】 杨朱说:“人与天地近似一类,怀有木火土金水五行的本性,是生物中最有灵性的。但是人啊,指甲牙齿不能很好地守卫自己,肌肉皮肤不能很好地捍御自己,快步奔跑不能很好地得到利益与逃避祸害,没有羽毛来抵抗寒冷与暑热,一定要利用外物来养活自己,运用智慧而不依仗力量,所以智慧之所以可贵,以能保存自己为贵;力量之所以低贱,以能侵害外物为贱。
    然而身体不是我所有的,既然出生了,便不能不保全它;外物也不是我所有的,既然存在着,便不能抛弃它。身体固然是生命的主要因素,但外物也是保养身体的主要因素。虽然要保全生命,却不可以占有自己的身体;虽然不能抛弃外物,却不可以占有那些外物。
  占有那些外物,占有自己的身体,就是蛮横地把天下的身体属于己有,蛮横地把天下之物属于己有。  不蛮横地把天下的身体属于己有,不蛮横地把天下之物属于己有的,大概只有圣人吧!把天下的身体归公共所有,把天下的外物归公共所有,大概只有至人吧!这就叫做最崇高最伟大的人。
  ” 【原文】 杨朱曰:“生民之不得休息,为四事故:一为寿,二为名,三为位,四为货。有此四者,畏鬼,畏人,畏威,畏刑,此谓之遁民也①。  可杀可活,制命在外。不逆命,何羡寿?不矜贵,何羡名?不要势,何羡位?不贪富,何羡货?此之谓顺民也。
  天下无对,制命在内。故语有之曰:‘人不婚宦,情欲失半;人不衣食,君臣道息。’周谚曰:‘田父可坐杀。’晨出夜入,自以性之恒;啜菽茹藿②,自以味之极;肌肉粗厚,筋节■急③,一朝处以柔毛绨幕④,荐以梁肉兰橘⑤,心■体烦⑥,内热生病矣。
    商、鲁之君与田父侔地⑦,则亦不盈一时而惫矣。故野人之所安,野人之所美,谓天下无过者,昔者宋国有田夫,常衣■■⑧,仅以过冬。暨春东作⑨,自曝于日,不知天下之有广厦■室⑩,绵纩狐貉■。
  顾谓其妻曰:‘负日之暄,人莫知者,以献吾君,将有重赏。’里之富室告之曰:‘昔人有美戎菽■、甘■茎芹萍子者■,对乡豪称之■。  乡豪取而尝之,蜇于口,惨于腹,众哂而怨之,其人大惭。
  子,此类也。’” 【注释】 ①遁民——《集释》:“ ‘民’本作‘人’,敦煌残卷作‘民’。”王重民:“ ‘人’应作‘民’,宋本未回改唐讳。”杨伯峻:“王说是,今从之改正。”②啜菽茹藿——菽,豆类。
  茹,吃。  藿,豆叶。 ③■急——■,同“■”,音kuì(喟)。|急,紧缩。 ④绨——丝织物的一种。 ⑤梁肉兰橘——梁,通“粱”。梁肉,指精美的膳食。兰橘——香美的橘子,这里指香美的水果。
   ⑥■——音yuān (渊),忧郁。 ⑦商——指春秋时的宋国,为商代的后裔,故称。  侔地——侔,相等,侔地,同等地种地。 ⑧■■——音yùn (韵)fén (坟),麻絮衣。
   ⑨东作——古代五行学说以东方为木,为春,东作即春天农作。⑩■——音yù(遇),又读ào (奥),深。 ■绵纩——绵,丝绵。纩,音kuàng (矿),亦作“■”,絮衣服用的新丝棉。
    绵纩,指丝棉■。 ■戎菽——胡豆。■■茎萍子——■,音xì(徙),即麻。芹,小芹菜。萍子,蒿子,有青蒿、白蒿数种。 ■乡豪张湛注:“乡豪,里之贵者。” 【译文】 杨朱说:“百姓们得不到休息,是为了四件事的缘故:一是为了长寿,二是为了名声,三是为了地位,四是为了财货。
    有了这四件事,便害怕鬼神,害怕别人,害怕威势,害怕刑罚,这叫做逃避自然的人。这种人可以被杀死,可以活下去,控制生命的力量在自身之外。不违背天命,为什么要羡慕长寿?不重视尊贵,为什么要羡慕名声?不求取权势,为什么要羡慕地位?不贪求富裕,为什么要羡慕财货?这叫做顺应自然的人。
    这种人天下没有敌手,控制生命的力量在自身之内。所以俗话说:‘人不结婚做官,情欲便丢掉一半;人不穿衣吃饭,君臣之道便会消失。’周都的谚语说:‘老衣可以叫做坐在那里死去。’早晨外出,夜晚回家,自己认为这是正常的本性;喝豆汁吃豆叶,自己认为这是最好的饮食;肌肉又粗又壮,筋骨关节紧缩弯曲,一旦让他穿上柔软的毛裘和光润的绸绨,吃上细粮鱼肉与香美的水果,就会心忧体烦,内热生病了。
    如果宋国和鲁国的国君与老农同样种地,那不到一会儿也就疲惫了。所以田野里的人觉得安逸的,田野里的人觉得香美的,便说是天下没有比这更好的了。过去宋国有个农夫,经常穿乱麻絮的衣服,并只用它来过冬。
  到了春天耕种的时候,自己在太阳下曝晒,不知道天下还有大厦深宫,丝棉与狐貉皮裘。  回头对他的妻子说:‘晒太阳的暖和,准也不知道,把它告诉我的国君,一定会得到重赏。’乡里的富人告诉他说:‘过去有以胡豆、麻杆、水芹与蒿子为甘美食物的人,对本乡富豪称赞它们,本乡富豪拿来尝了尝,就像毒虫叮刺了嘴巴,肚子也疼痛起来,大家都讥笑并埋怨那个人,那人也大为惭愧。
    你呀,就是这样一类人。’” 【原文】 杨朱曰:“丰屋,美服,厚味,姣色,有此四者,何求于外?有此而求外者,无厌之性。无厌之性,阴阳之蠹也①。忠不足以安君,适足以危身;义不足以刊物,适足以害生。
  安上不由于忠,而忠名灭焉;利物不由于义,而义名绝焉。君臣皆安,物我兼利,古之道也。  鬻子曰:‘去名者无忧。’老子曰:‘名者实之宾’。而悠悠者趋名不已③。名固不可去,名固不可宾邪?今有名则尊荣,亡名则卑辱。
  尊荣则逸乐,卑辱则忧苦。忧苦,犯性者也;逸乐,顺性者也。斯实之所系矣。名胡可去?名胡可宾?但恶夫守名而累实。守名而累实,将恤危亡之不救,岂徒逸乐忧苦之间哉?” 【注释】 ①蠹——音dù(妒),蛀虫。
     ②悠悠者——忧愁、忧伤的人。 【译文】 杨朱说:“高大的房屋,华丽的衣服,甘美的食物,漂亮的女子,有了这四样,又何必再追求另外的东西?有了这些还要另外追求的,是贪得无厌的人性。
  贪得无厌的人性,是阴阳之气的蛀虫。忠并不能使君主安逸,恰恰能使他的身体遭受危险;义并不能使别人得到利益,恰恰能使他的生命遭到损害。  使君上安逸不来源于忠,那么忠的概念就消失了;使别人得利不来源于义,那么义的概念就断绝了。
  君主与臣下都十分安逸,别人与自己都得到利益,这是古代的行为准则。鬻子说:‘不要名声的人没有忧愁。’老子说:‘名声是实际的宾客。’但那些忧愁的人总是追求名声而不曾停止,难道名声本来就不能不要,名声本来就不能作宾客吗?现在有名声的人就尊贵荣耀,没有名声的人就卑贱屈辱。
    尊贵荣耀便安逸快乐,卑贱屈辱便忧愁苦恼。忧愁苦恼是违反本性的,安逸快乐是顺应本性的。这些与实际又紧密相关。名声怎么能不要?名声怎么能作宾客?只是担心为了坚守名声而损害了实际啊!坚守名声而损害了实际,所担忧的是连危险灭亡都挽救不了,难道仅仅是在安逸快乐与优愁苦恼这二者之间吗?” 。
    。

2006-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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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朱第七 【原文】 杨朱游于鲁①,舍于孟氏。孟氏问曰:“人而已矣,奚以名为?”曰:“以名者为富。”“既富矣,奚不已焉?”曰:“为贵。”“既贵矣,奚不已焉?”曰:“为死。
  ”“既死矣,奚为焉?”曰:“为子孙。”“茎奚益于子孙?”曰:“名乃苦其身,■其心。乘其名者,泽及宗族,利兼乡党,况子孙乎?”“凡为名者必廉,廉斯贫;为名者必让,让斯贱。  ”曰:“管仲之相齐也,君淫亦淫,君奢亦奢②。
  志合言从,道行国霸。死之后,管氏而已。田氏之相齐也,君盈则己降,君■则己施③,民皆归之,因有齐国,子孙享之,至今不绝。若实名贫,伪名富。”曰④:“实无名,名无实。名者,伪而已矣。昔者尧舜伪以天下让许由、善卷⑤,而不失天下,享祚百年。
    伯夷、叔齐实以孤竹君让而终亡其国⑥,饿死于首阳之山。实、伪之辩,如此其省也。” 【注释】 ①杨朱——战国初思想家,又称为杨子、阳子居、阳生,魏国人。主张“贵生”、“重己”、“全性葆真,不以物累形”,孟子说他:“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
  ” ②君淫亦淫,君奢亦奢——张湛注:“言不专美恶于己。  ” ③君盈则己降,君览则己施——张湛注:“此推恶于君也。” ④曰——以下仍为杨朱之言。 ⑤尧舜伪以天下让许由、善卷——杨伯峻:“尧以天下让许由,事又见《庄子·逍遥游篇》。
  舜让天下于善卷,亦见《庄子·逍遥游篇》及《盗跖篇》。” ⑥孤竹君——杨伯峻:“ 《御览》四二四、《类聚》二十一引并无‘君’字,是也。  ” 【译文】 杨朱到鲁国游览,住在孟氏家中。
  孟氏问他:“做人就是了,为什么要名声呢?”杨朱回答说:“要以名声去发财。”孟氏又问:“已经富了,为什么还不停止呢?”杨朱说:“为做官。”孟氏又问:“已经做官了,为什么还不停止呢?”杨朱说:“为了死后丧事的荣耀。
    ”孟氏又问:“已经死了,还为什么呢?”杨朱说:“为子孙。”孟氏又问:“名声对子孙有什么好处?”杨朱说:“名声是身体辛苦、心念焦虑才能得到的。伴随着名声而来的,好处可以及于宗族,利益可以遍施乡里,又何况子孙呢?”孟氏说:“凡是追求名声的人必须廉洁,廉洁就会贫穷;凡是追求名声的人必须谦让,谦让就会低贱。
    ”杨朱说:“管仲当齐国宰相的时候,国君淫乱,他也淫乱;国君奢侈,他也奢侈。意志与国君相合,言论被国君听从,治国之道顺利实行,齐国在诸侯中成为霸主。死了以后,管仲还是管仲。
  田氏当齐国宰相的时候,国君富有,他便贫苦;国君搜括,他便施舍。老百姓都归向于他,他因而占有了齐国,子子孙孙享受,至今没有断绝。  像这样,真实的名声会贫穷,虚假的名声会富贵。
  ”杨朱又说:“有实事的没有名声,有名声的没有实事。名声这东西,实际上是虚伪的。过去尧舜虚伪地把天下让给许由、善卷,而实际上并没有失去天下,享受帝位达百年之久。伯夷、叔齐真实地把孤竹国君位让了出来而终于失掉了国家,饿死在首阳山上。
    真实与虚伪的区别,就像这样明白。” 【原文】 杨朱曰:“百年,寿之大齐①。得百年者千无一焉。设有一者,孩抱以逮昏老,几居其半矣。夜眠之所弭②,昼觉之所遗,又几居其半矣。
  痛疾哀苦,亡失忧惧,又几居其半矣。量十数年之中,■然而自得亡介焉之虑者③,亦亡一时之中尔。  则人之生也奚为哉?奚乐哉?为美厚尔,为声色尔,而美厚复不可常厌足④,声色不可常玩闻。
  乃复为刑赏之所禁劝,名法之所进退,遑遑尔竞一时之虚誉,规死后之余荣,■■尔顺耳目之观听⑤,惜身意之是非,徒失当年之至乐,不能自肆于一时,重囚累梏,何以异哉?太古之人知生之暂来,知死之暂住,故从心而动,不违自然所好,当身之娱非所去也⑥,故不为名所劝⑦;从性而游,不逆万物所好,死后之名非所取也,故不为刑所及。
    名誉先后,年命多少,非所量也。” 【注释】 ①齐——定限。 ②弭——除去。 ③■然——音yóu (由),舒适自得貌。介——微小。 ④厌——通“餍”,吃饱,引申为满足。
   ⑤■■——独行貌。顺——《集释》:“ ‘顺’,《道藏》白文本、林希逸本、元本、世德堂本并作‘慎’。  《意林》引同。”顺通慎。 ⑥当身——俞樾:“ ‘当身’乃‘当生’之误。
  下云,‘死后之名非所取也’,‘当生’与‘死后’正相对。下文云,‘且趣当生,奚遑死后’,是其证。” ⑦劝——《集释》:“北宋本、汪本、《四解》本‘劝’作‘观’,今依吉府本、《道藏》白文本、世德堂本正。
    ” 【译文】 杨朱说:“一百岁,是寿命的极限。能活到一百岁的,一千人中难有一人。即使有一人,他在孩童与衰老糊涂的时间,几乎占去了一半时间。再去掉夜间睡眠的时间,去掉白天休息的时间,又几乎占去了一半。
  加上疾病痛苦、失意优愁,又几乎占去了一半。估计剩下的十多年中,舒适自得,没有丝毫顾虑的时间,也没有其中的一半。  那么人生在世又为了什么呢?有什么快乐呢?为了味美丰富的食物吧,为了悦耳的音乐与悦目的女色吧,可是味美丰富的食物并不能经常得到满足,悦耳的音乐与悦目的女色也不能经常听得到与玩得到。
  再加上要被刑罚所禁止,被赏赐所规劝,被名誉所推进,被法网所阻遏,惶恐不安地去竞争一时的虚伪声誉,以图死后所留下的荣耀,孤独谨慎地去选择耳朵可以听的东西与眼睛可以看的东西,爱惜身体与意念的是与非,白白地丧失了当时最高的快乐,不能自由自在地活一段时间,这与罪恶深重的囚犯所关押的一层又一层的牢笼又有什么区别呢?上古的人懂得出生是暂时的到来,懂得死亡是暂时的离去,因而随心所欲地行动,不违背自然的喜好,不减少今生的娱乐,所以不被名誉所规劝,顺从自然本性去游玩,不违背万物的喜好,不博取死后的名誉,所以不被刑罚所牵连。
    名誉的先后,寿命的长短,都不是他们所考虑的。” 【原文】 杨朱曰:“万物所异者生也,所同者死也。生则有贤愚、贵贱,是所异也;死则有臭腐、消灭,是所同也。 虽然,贤愚、贵贱非所能也,臭腐、消灭亦非所能也。
  故生非所生,死非所死,贤非所贤,愚非所愚,贵非所贵,贱非所贱①。  然而万物齐生齐死,齐贤齐愚,齐贵齐贱②。十年亦死,百年亦死,仁圣亦死,凶愚亦死。生则尧舜,死则腐骨;生则桀纣,死则腐骨。
  腐骨一矣,孰知其异?且趣当生,奚逢死后?” 【注释】 ①贱非所贱——张湛注:“皆自然尔,非能之所为也。”杨伯峻:“‘故生非所生’诸‘所’字下疑皆脱‘能’字。  此数语紧承‘贤愚贵贱非所能也,臭腐消灭亦非能也’而言。
  细绎张注及下文卢解,似其所见本俱有‘能’字。”②齐贵齐贱——张湛注:“皆同归于自然。”卢重玄解:“贤愚、贵贱、臭腐、消灭皆形所不自能也,不自能,则含生之质未尝不齐。” 【译文】 杨朱说:“万物所不同的是生存,所相同的是死亡。
    生存就有贤有愚、有贵有贱,这是不同的;死亡就有腐烂发臭、消失灭亡,这是相同的。即使是这样,贤愚与贵贱也不是人所能办到的,腐臭、消灭也不是人所能办到的。所以生不是人所能生,死不是人所能死,贤不是人所能贤,愚不是人所能愚,贵不是人所能贵,贱也不是人所能贱,然而万物的生与死是一样的,贤与愚是一样的,贵与贱也是一样的。
    活十年也是死,活百年也是死。仁人圣人也是死,凶人愚人也是死。活着是尧舜,死了便是腐骨;活着是桀纣,死了也是腐骨。腐骨是一样的,谁知道它们的差异呢?姑且追求今生,哪有工夫顾及死后?” 【原文】 杨朱曰:“伯夷非亡欲,矜清之邮①,以放饿死②。
  展季非亡情③,矜贞之邮,以放寡宗④。  清贞之误善之若此。” 【注释】 ①矜清之邮——矜,顾惜。清,清白。邮,通“尤”,最。介夷过于清白,指周武王灭商后,伯夷耻之,誓不食周粟,至饿死于首阳山之事。
  ②放——音fǎng (访),至。 ③展季非亡情——展季,即展禽,名获,字季,又称柳下惠,春秋时鲁国人,仕为士师,为人正直,不阿谀奉承。   ④寡宗——宗,宗族。
  寡宗,指宗族后代很少。 【译文】 杨朱说:“伯夷不是没有欲望,但过于顾惜清白的名声,以至于饿死了。展季不是没有人情,但过于顾惜正直的名声,以至于宗人稀少。清白与正直的失误就像他们两人这样。
  ” 【原文】 杨朱曰:“原宪窭于鲁①,子贡殖于卫②。  原宪之窭损生,子贡之殖累身。”“然则窭亦不可,殖亦不可,其可焉在?”曰:“可在乐生,可在逸身。故善乐生者不窭,善逸身者不殖。
  ” 【注释】 ①原宪窭于鲁——原宪,春秋时鲁国人,一说为宋国人,字子思,亦称原思,孔子弟子,性狷介,住草棚,穿破衣,子贡曾嘲笑他。  孔子为鲁司寇,以原宪为家邑宰。
  窭,音jù(据),张湛注:“贫也。” ②子贡殖于卫——子贡,姓端末,名赐,字子贡,孔子弟子,卫国人。殖,指货殖,经商。 【译文】 杨朱说:“原宪在鲁国十分贫穷,子贡在卫国经商挣钱。
  原宪的贫穷损害了生命,子贡的经商累坏了身体。  ”“那么贫穷也不行,经商也不行,怎样才行呢?”答:“正确的办法在于使生活快乐,正确的办法在于使身体安逸。所以善于使生活快乐的人不会贫穷,善于使身体安逸的人不去经商。
  ”【原文】 杨朱曰:“古语有之,‘生相怜,死相捐。’此语至矣。相怜之道,非难情也,勤能使逸,饥能使饱,寒能使温,穷能使达也。  相捐之道,非不相哀也,不含珠玉,不服文锦,不陈牺牲①,不设明器也。
  晏平仲问养生于管夷吾②。管夷吾曰:‘肆之而已,勿壅勿■③。’晏平仲曰:‘其目奈何?’夷吾曰:‘恣耳之所欲听,恣目之所欲视,恣鼻之所欲向,恣口之所欲言,恣体之所欲安,恣意之所欲行。夫耳之所欲闻者音声,而不得听,谓之阏聪;目之所欲见者美色,而不得视,谓之阏明;鼻之所欲向者椒兰④,而不得嗅,谓之阏颤⑤;口之所欲道者是非,而不得言,谓之阏智;体之所欲安者美厚,而不得行,谓之阏适;意之所欲为者放逸,而不得行,谓之阏性。
    凡此诸阏,废虐之主⑥。去废虐之主,熙熙然以俟死⑦,一日,一月,一年,十年,吾所谓养。拘此废虐之主,录而不舍⑧,戚戚然以至久生⑨,百年,千年,万年,非吾所谓养。’管夷吾曰:‘吾既告子养生矣,送死奈何?’晏平仲曰:‘送死略矣,将何以告焉?’管夷吾曰:‘吾固欲闻之。
  ’平仲曰:‘既死,岂在我哉?焚之亦可,沈之亦可,瘗之亦可⑩,露之亦可,衣薪而弃诸沟壑亦可,衮衣绣裳而纳诸石椁亦可■,唯所遇焉。  ’管夷吾顾谓鲍叔黄子曰:‘生死之道,吾二人进之矣。
  ’” 【注释】 ①牺牲——古代祭祀所用牲畜的通称。 ②晏平仲——即晏婴,字平仲,春秋时齐国大夫。 ③阏——音è(厄),阻塞。 ④椒兰——花椒和兰草,都很香。 ⑤颤——张湛注:“鼻通曰颤。
    ” ⑥废虐——张湛注:“废,大也。”《释文》:“废虐,毁残也。”⑦熙熙然——《释文》:“纵情欲也。” ⑧录——检束。 ⑨戚戚然——忧惧貌。 ⑩瘗——音yì(意),埋葬。
   ■衮衣——古代皇帝及上公的礼眼。椁——棺外的套棺。 【译文】 杨朱说:“古代有句话说:‘活着的时候互相怜爱,死了便互相抛弃。  ’这句话说到底了。互相怜爱的方法,不仅仅在于感情,过于勤苦的,能使他安逸,饥饿了能使他吃饱,寒冷了能使他温暖,穷困了能使他顺利。
  互相抛弃的方法,并不是不互相悲哀,而是口中不含珍珠美玉,身上不穿文彩绣衣,祭奠不设牺牲食品,埋葬不摆冥间器具。晏婴向管仲询问养生之道。  管仲说:‘放纵罢了,不要壅塞,不要阻挡。
  ’晏婴问:‘具体事项是什么?’管仲说:‘耳朵想听什么就听什么,眼睛想看什么就看什么,鼻子想闻什么就闻什么,嘴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身体想怎么舒服就怎么舒服,意念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耳朵所想听的是悦耳的声音,却听不到,就叫做阻塞耳聪;眼睛所想见的是漂亮的颜色,却看不到,就叫做阻塞目明;鼻子所想闻的是花椒与兰草,却闻不到,就叫做阻塞嗅觉;嘴巴所想说的是谁是谁非,却不能说,就叫做阻塞智慧;身体所想舒服的是美丽与厚实,却得不到,就叫做抑制舒适;意念所想做的是放纵安逸,却做不到,就叫做抑制本性。
    凡此种种阻塞,都是残毁自己的根源,清除残毁自己的根源,放纵情欲一直到死,即使只有一天,一月,一年,十年,这就是我所说的养生。留住残毁自己的根源,检束而不放弃,忧惧烦恼一直到老,即使有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也不是我所说的养生。
  ’管仲又说:‘我已经告诉你怎样养生了,送死又该怎样呢?’晏婴说:‘送死就简单了,我怎么跟你说呢?’管仲说:‘我就是想听听。  ’晏婴说:‘已经死了,难道能由我吗?烧成灰也行,沉下水也行,埋入土中也行,露在外面也行,包上柴草扔到沟壑里也行,穿上礼服绣衣放入棺椁里也行,碰上什么都行。
  ’管仲回头对鲍叔黄子说:‘养生与送死的方法,我们两人已经说尽了。’” 【原文】 子产相郑①,专国之政。  三年,善者服其化,恶者畏其禁,郑国以治,诸侯惮之。而有兄曰公孙朝,有弟曰公孙穆。
  朝好酒,穆好色。朝之室也聚酒千钟,积曲成封②,望门百步③,糟浆之气逆于人鼻。方其荒于酒也,不知世道之安危,人理之悔吝④,室内之有亡,九族之亲疏,存亡之哀乐也。虽水火兵刃交于前,弗知也。  穆之后庭比房数十,皆择稚齿■■者以盈之⑤。
  方其耽于色也,屏亲昵,绝交游,逃于后庭,以昼足夜,三月一出,意犹未惬。乡有处子之娥姣者⑥,必贿而招之,媒而挑之,弗获而后已⑦。子产日夜以为戚,密造邓析而谋之⑧。曰:“侨闻治身以及家,治家以及国,此言自于近至于远也。
  侨为国则治矣,而家则乱矣。  其道逆邪?将奚方以救二子?子其诏之⑨!”邓析曰:“吾怪之久矣,未敢先言。子奚不时其治也,喻以性命之重,诱以礼义之尊乎?”子产用邓析之言,因间以谒其兄弟,而告之曰:“人之所以贵于禽兽者,智虑。
  智虑之所将者⑩,礼义。礼义成,则名位至矣。若触情而动,耽于嗜欲,则性命危矣。  子纳侨之言,则朝肾海而夕食禄矣。”朝穆曰:“吾知之久矣,择之亦久矣,岂待若言而后识之哉?凡生之难遇而死之易及。
  以难遇之生,俟易及之死,可孰念哉?而欲尊礼义以夸人,矫情性以招名,吾以此为弗若死矣。为欲尽一生之欢,穷当年之乐,唯患腹溢而不得恣口之饮,力惫而不得肆情于色,不遑忧名声之丑、性命之危也。  且若以治国之能夸物,欲以说辞乱我之心,荣禄喜我之意,不亦鄙而可怜哉?我又欲与若别之。
  夫善治外者,物未必治,而身交苦;善治内者,物未必乱,而性交逸。以若之治外,其法可暂行于一国,未合于人心;以我之治内,可推之于天下,君臣之道息矣。吾常欲以此术而喻之■,若反以彼术而教我哉?”子产忙然无以应之■。
    他日以告邓析。邓析曰:“子与真人居而不知也,孰谓子智者乎?郑国之治偶耳,非子之功也。” 【注释】 ①子产——即公孙侨、公孙成子,春秋时政治家,郑贵族子国之子,名侨,字子产,郑简公十二年(前554 年)为卿,二十三年(前543 年)执政。
  ②积曲成封——曲,酒曲,酿酒的发酵剂。  封,土堆。 ③望——杨伯峻:“ 《广雅·释诂》云:望,至也。” ④悔吝——悔恨。 ⑤稚齿■■——稚齿,年少。■■,音wǒ(我)tuǒ(妥),美好貌,指女子。
   ⑥娥姣——美好,指女子。 ⑦弗获——杨伯峻:“ ‘弗’字疑衍,或者为‘必’字之误。  ” ⑧造——往,到。 ⑨诏——告,多用于上告下,本文是谦同。
   ⑩将——秉承。 ■喻之——杨伯峻:“ ‘喻之,当作‘喻若’。” ■忙然——即茫然,失意貌。 【译文】 子产任郑国的宰相,掌握了国家的政权。三年之后,好人服从他的教化,坏人害怕他的禁令,郑国得到了治理,各国诸侯都害怕郑国。
    他有个哥哥叫公孙朝,有个弟弟叫公孙穆。公孙朝嗜好饮酒,公孙穆嗜好女色。公孙朝的家里,收藏的酒达一千坛,积蓄的酒曲堆成山,离他家大门还有一百步远,酒糟的气味便扑鼻而来。在他被酒菜荒废的日子里,不知道时局的安危,人理的悔恨,家业的有无,亲族的远近,生死的哀乐,即使是水火兵刃一齐到他面前,他也不知道。
    公孙穆的后院并列着几十个房间,里面都放着挑选来的年轻美貌的女子。在他沉湎于女色的日子里,排除一切亲戚,断绝所有的朋友,躲到了后院里,日以继夜,三个月才出来一次,还觉得不惬意。
  发现乡间有美貌的处女,一定要用钱财把她弄来,托人做媒并引诱她,必须到了手才罢休。子产日夜为他俩忧愁,悄悄地到邓析那里讨论办法,说:“我听说修养好自身然后推及家庭,治理好家庭然后推及国家,这是说从近处开始,然后推广到远处。
    我治理郑国已经成功了,而家庭却混乱了。是我的方法错了吗?有什么办法挽救我这两个兄弟呢?请你告诉我。”邓析说:“我已经奇怪很久了,没敢先说出来,你为何不在他们清醒的时候,用性命的重要去晓喻他们,用礼义的尊贵去诱导他们呢?”子产采用了邓析的话,找了个机会去见他的两位兄弟,告诉他们说:“人比禽兽尊贵的地方,在于人有智慧思虑。
    智慧思虑所依据的是礼义。成就了礼义,那么名誉和地位也就来了。你们放纵情欲去做事,沉溺于嗜欲,那么性命就危险了。你们听我的话,早上悔改,晚上就会得到俸禄了。”公孙朝和公孙穆说:“我懂得这些已经很久了,做这样的选择也已经很久了,难道要等你讲了以后我们才懂得吗?生存难得碰上,死亡却容易到来。
    以难得的生存去等待容易到来的死亡,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呢?你想尊重礼义以便向人夸耀,抑制本性以招来名誉,我以为这还不如死了好。为了要享尽一生的欢娱,受尽人生的乐趣,只怕肚子破了不能放肆地去喝酒,精力疲惫了不能放肆地去淫乐,没有工夫去担忧名声的丑恶和性命的危险。
  而且你以治理国家的才能向我们夸耀,想用漂亮的词句来扰乱我们的心念,用荣华富贵来引诱我们改变意志,不也鄙陋而可怜吗?我们又要和你辨别一下。  善于治理身外之物的,外物未必能治好,而自身却有许多辛苦;善于治理身内心性的,外物未必混乱,而本性却十分安逸。
  以你对身外之物的治理,那些方法可以暂时在一个国家实行,但并不符合人的本心;以我们对身内心性的治理,这些方法可以推广到天下,君臣之道也就用不着了。我们经常想用这种办法去开导你,你却反而要用你那办法来教育我们吗?”子产茫然无话可说。
    过了些天,他把这事告诉了邓析。邓析说:“你同真人住在一起却不知道他们,谁说你是聪明人啊?郑国的治理不过是偶然的,并不是你的功劳。” 【原文】 卫端木叔者,子贡之世也①。
  藉其先货,家累万金。不治世故,放意所好。其生民之所欲为,人意之所欲玩者,无不为也,无不玩也。  墙屋台树,园囿池沼,饮食车服,声乐嫔御,拟齐楚之君焉。至其情所欲好,耳所欲听,目所欲视,口所欲尝,虽殊方偏国②,非齐土之所产育者③,无不必致之④,犹藩墙之物也⑤。
  及其游也,虽山川阻险,涂逞修远,无不必之,犹人之行咫步也。宾客在庭者日百往⑥,庖厨之下不绝烟火,堂庑之上不绝声乐⑦。  奉养之余,先散之宗族;宗族之余,次散之邑里;邑里之余,乃散之一国。
  行年六十,气干将衰,弃其家事,都散其库藏、珍宝、车服、妾媵⑧,一年之中尽焉,不为子孙留财。及其病也,无药石之储;及其死也,无瘗埋之资。一国之人受其施者,相与赋而藏之⑨,反其子孙之财焉。禽骨厘闻之⑩,曰:“端木叔,狂人也,辱其祖矣。
    ”段干生闻之■,曰:“端木叔,达人也,德过其祖矣。其所行也,其所为也,众意所惊,而诚理所取。卫之君子多以礼教自持,固未足以得此人之心也。” 【注释】 ①世——后嗣。
   ②殊方偏国——殊方,异域他乡。偏国,边远国家。 ③齐土——中土,指中原地区。   ④无不必致之——俞樾:“下文云:‘虽山川阻险,涂迳修远,无不必之。’则此文当云‘无不必致’,误衍‘之’字。
  ” ⑤藩墙——藩,篱笆。藩墙,犹藩篱,围墙。 ⑥住——俞樾:“ ‘住’当为‘数’,声之误也。《黄帝篇》:‘沤鸟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张注曰:‘住当作数。  ’是其证矣。
  ” ⑦庑——音wǔ(武),堂周的廊屋。 ⑧媵——音yìng (映),随嫁的人。 ⑨赋而藏之——俞樾:“赋者,计口出钱也。”“藏,犹言葬也。《礼记·檀弓篇》:‘葬也者,藏也。’故葬与藏得相通。
  ” ⑩禽骨厘——又作禽滑厘、禽屈厘,战国初人,墨子弟子。   ■段于生——王重民:“《御览》四百九十三引‘段干生’作‘段干木’,当从之。”段干木,战国初魏国人。
   。

2006-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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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②窈然——幽远貌。 ③漠然——寂静貌。 ④平之宁之——张湛注:“平宁,无所施为。” ⑤将之迎之——将,送往。迎,迎接。本文指消失与出现。 【译文】 应该出生便出生了,这是天的福佑;应该死亡的便死亡了,这也是天的福佑。
  应该出生却没有出生,这是天的惩罚;应该死亡却没有死亡的,这也是天的惩罚。  应该出生的出生了,应该死亡的死亡了,这是有的;应该出生的却死亡了,应该死亡的却出生了,这也是有的。
  但是出生也好,死亡也好,既不是外物的作用,也不是自己的力量,都是命运决定的。人们的智慧对它是无可奈何的。所以说,深远没有边际,天道是自然会聚的;寂静没有界限,天道是自然运动的。  天地不能侵犯它,圣明智慧不能干扰它,鬼魅不能欺骗它,自然的意思是无声无息就成就了,平常而安宁,时而消失,时而出现。
  【原文】 杨朱之友曰季梁。季梁得病,七日大渐①。其子环而泣之,请医。季梁谓杨朱曰:“吾子不肖如此之甚,汝奚不为我歌以晓之?”杨朱歌曰:“天其弗识,人胡能觉?匪祐自天,弗孽由人②。  我乎汝乎!其弗知乎!医乎巫乎!其知之乎?”其子弗晓,终谒三医。
  一曰矫氏,二曰俞氏,三曰卢氏,诊其所疾。矫氏谓季梁曰:“汝寒温不节,虚实失度,病由饥饱色欲,精虑烦散,非天非鬼③。虽惭,可攻也。”季梁曰:“众医也,亟屏之!”俞氏曰:“女始则胎气不足,乳?в杏啖埽》且怀幌χ剩渌衫唇ヒ樱タ梢岩病!奔玖涸唬骸傲家揭玻沂持 甭显唬骸叭昙膊挥商欤嗖挥扇耍嗖挥晒恚魃苄危扔兄浦咭樱嘤兄咭印R┦淙缛旰危俊奔玖涸唬骸吧褚揭玻仃芮仓荩 倍矶玖褐沧择蕖? 【注释】 ①渐——张湛注:“渐,剧也。
    ” ②孽——病害。 ③非天非鬼——《集释》:“北宋本、汪本、秦本‘天’作‘夭’。‘夭’当借为‘妖’,虽可通,但依下文‘汝疾不由天,亦不由人,亦不由鬼’证之,则作‘天,者近是。
  今从《藏》本、元本正。” ④?А鬱òng (冻),乳汁。 ⑤贶——音kuàng (况),赐与。   ⑥瘳——音chōu (抽),病愈。 【译文】 杨朱的一个朋友叫季梁。
  季梁生病,至第七日已病危。他的儿子们围绕着他哭泣,请医生医治。季梁对杨朱说:“我儿子不懂事到了这样厉害的程度,你为什么不替我唱个歌使他们明白过来呢?”杨朱唱道:“天尚且不认识,人又怎么能明白?并不是由于天的保佑,也不是由于人的罪孽。
    我呀你呀,都不知道啊!医呀巫呀,难道知道吗?”他的儿子还是不明白,最后请来了三位医生。一位叫矫氏,一位叫俞氏,一位叫卢氏,诊治他所害的病。矫氏对季梁说:“你体内的寒气与热气不调和,虚与实越过了限度,病由于时饥时饱和色欲过度,使精神思虑烦杂散漫,不是天的原因,也不是鬼的原因。
    虽然危重,仍然可以治疗。”季梁说:“这是庸医,快叫他出去!”俞氏说:“你在娘肚子里就胎气不足,生下来后奶水就吃不了,这病不是一朝一夕的原因,它是逐渐加剧的,已经治不好了。
  ”季梁说:“这是一位好医生,暂且请他吃顿饭吧!”卢氏说:“你的病不是由于天,也不是由于人,也不是由于鬼,从你禀受生命之气而成形的那一天起,就既有控制你命运的,又有知道你命运的。  药物针砭能对你怎样呢?”季梁说:“这是一位神医,重重地赏赐他!”不久季梁的病自己又好了。
   【原文】 生非贵之所能存,身非爱之所厚;生亦非贱之所能夭,身亦非轻之所能薄。故贵之或不生,贱之或不死;爱之或不厚,轻之或不薄。此似反也,非反也,此自生自死,自厚自薄。  或贵之而生,或贱之而死;或爱之而厚,或轻之而薄。
  此似顺也,非顺也;此亦自生自死,自厚自薄,鬻熊语文王曰①:“自长非所增,自短非所损,算之所亡若何②。”老聃语关尹曰:“天之所恶,孰知其故?”言迎天意,揣利害,不如其已。 【注释】 ①鬻熊——张湛注:“鬻熊,文王师也。
    ” ②算——张湛注:“算犹智也。” 【译文】 生命不是因为尊贵它就能长久存在,身体不是因为爱惜它就能壮实;生命也不是因为轻贱它就能夭折,身体也不是因为轻视它就能孱弱。
  所以尊贵它也许不能生存,轻贱它也许不会死亡;爱惜它也许不能壮实,轻视它也许不会孱弱。  这似乎是反常的,其实并不反常,因为它们是自己生存、自己死亡、自己壮实、自己孱弱的。也许尊贵它能够生存,也许轻贱它会导致死亡;也许爱惜它能够壮实,也许轻视它会导致孱弱。
  这好像是正常的,其实并不正常,它们也是自己生存、自己死亡,自己壮实,自己孱弱的。鬻熊对周文王说:“自己长寿不是人所能增加的,自己短命不是人所减损的,智慧对于生命无可奈何。  ”老聃对关尹说:“天所厌恶的,谁知道是什么缘故?”说的是迎合天意,揣摩利害,不如停止。
   【原文】 杨布问曰①:“有人于此,年兄弟也,言兄弟也②,才兄弟也,貌兄弟也,而寿夭父子也,贵贱父子也,名誉父子也,爱憎父子也。吾惑之。”杨子曰:“古之人有言,吾尝识之,将以告若:不知所以然而然,命也。
    令昏昏昧昧,纷纷若若,随所为,随所不为,日去日来,孰能知其故?皆命也夫。信命者,亡寿夭;信理者,亡是非; 信心者,亡逆顺;信性者,亡安危。则谓之都亡所信,都亡所不信。
  真矣悫矣③,奚去奚就④?奚哀奚乐?奚为奚不为?《黄帝之书》云:‘至人居若死,动若械。’亦不知所以居,亦不知所以不居;亦不知所以动,亦不知所以不动。  亦不以众人之观易其情貌,亦不谓众人之不观不易其情貌。
  独住独来,独出独入,孰能碍之?” 【注释】 ①杨布——张湛注:“杨朱弟也。” ②言——俞樾:“ ‘言’字无义,当从《释文》作‘訾’。《管子·君臣上篇》‘吏啬夫尽有皆程事律’,即此‘訾’字之义。
    官秩贵贱必视‘訾程’为难。‘訾兄弟也’,正与下文‘贵贱父子也,相应。”訾,音zī,限。訾程,指人与事的程限,资历。 ③悫——诚笃。 ④去就——犹言去留,或去来。
   【译文】 杨布问杨朱说:“这里有些人,年龄差不多,资历差不多,才能差不多,相貌差不多,而长寿与早夭大不相同,尊贵与低贱大不相同,名份与荣誉大不相同,喜爱与憎恶大不相同。  我很不理解。
  ”杨朱说:“古时候的人有句话,我曾把它记了下来,现在告诉你: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而这样的,这是命运。现有的一切都糊里糊涂,纷杂混乱,有的去做了,有的没有去做,一天天过去,一天天到来,谁能知道其中的缘故?都是命运啊!相信命运的,无所谓长寿与夭亡;相信自然之理的,无所谓是与非;相信心灵的,无所谓困难与顺利;相信自然本性的,无所谓安全与危险。
    这就叫做都没有什么可相信的,都没有什么可不相信的。真实呀,诚信呀,去了哪里,又回到了哪里?悲哀什么,高兴什么?做什么,不做什么?《黄帝之书》说:‘德性最高的人坐下来像死了一样,动起来像机械一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坐,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坐;也不知道为什么动,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动。  也不因为大家都来观看而改变情态与形貌,也不因为大家都不来观看而下改变他的情态与形貌。独自去,独自来,独自出,独自入,谁能阻碍他?” 【原文】 墨■①、单至②、??I③、憋?盛芩娜讼嘤胗斡谑溃闳缰疽并荨G钅瓴幌嘀椋砸灾侵钜病G韶⒂拗薄?F斫⑥、便辟⑦四人相与游于世,胥如志也。
    穷年而不相语术,自以巧之微也。■■⑧、情露⑨、■极⑩、凌谇■四人相与游于世,胥如志也。穷年不相晓悟,自以为才之得也。眠■■、■诿■勇敢、怯疑四人相与游于世,胥如志也。穷年不相谴发,自以行无戾也■。
  多偶■、自专、乘权■、只立■四人相与游于世,胥如志也。穷年不相顾眄■,自以时之适也。  此众态也,其貌不一,而咸之于道,命所归也。【注释】 ①墨■——■,音chī(痴),欺诈无赖貌。
  又作“■■”。卢重玄解:“默诈佯愚之状。”《释文》引《方言》:“墨■,江滩之间谓之无赖。”《广雅·释诂》二:“■■,欺也。” ②单至——单,张湛注:“音战。  ”单至,卢重玄解:“轻动之状。
  ”③■■——音chǎn (产)xuān (喧),迂缓貌。卢重玄解:“迂缓之状。”④憋■——音biē(鳖)fū(夫),急速貌。又作“憋■”。张湛注:“此皆默诈、轻发、迂缓、急速之貌。” ⑤胥早如志也——《释文》:“胥,相也。
  如,随也。  谓各从其志。”⑥■斫——音nüè(虐)zhuó(酌),张湛注:“不解悟之貌。” ⑦便辟——善于逢迎谄媚。 ⑧■■——音qiāo (敲)yá(牙),阴险狡猾貌。
  卢重玄解:“顽戾强■之状也。”《文选·左思吴都赋》李善注:“ 《方言》,■,狯也。”⑨情露——重玄解:“不隐之状也。  ”《释文》:“情露,无所隐藏。”⑩■极——■,音jiǎn (简)。
  ■极,说话口吃不畅貌。卢重玄解:“讷涩之状也。” ■凌谇——谇,音suì(岁),凌谇,凌辱骂人貌。卢重玄解:“寻间语责之状也。”《释文》云:“凌谇,谓好陵辱责骂人也。” ■眠■——■,音tiǎn (舔)。
    眠■,张湛注:“不开通之貌。”卢重玄解:“无精采之状也。”《释文》作“■■,云:“ 《方言》:■■,欺慢之语也。郭璞云:谓以言相轻蚩弄也。又不开通貌。”与■诿相对,当为欺慢貌。
   ■■诿——钝滞貌。《释文》云:”钝滞也。”张湛注:“■诿,烦重之貌。”卢重玄解:“并烦重之貌。  ” ■自以行无戾也——卢重玄解:“各自以为适宜得中之道也。”《释文》:“无戾,无违戾也。
  ” ■多偶——卢重玄解:“和同之状也。”《释文》云:“多偶,谓多与人相和谐也。” ■乘权——《释文》:“乘权,谓乘用权势也。” ■只立——《释文》:“只立,独孤自立。  ” ■顾眄——回视。
   【译文】 墨■、单至、■■、憋■四个人在世上互相交朋友,各随自己的意志,整年不互相通报情况,自以为智慧十分深湛。巧佞、愚直、■斫、便辟四个人在世上互相交朋友,各随自己的意志,整年不互相告诉道木,自以为技巧十分精微。
  ■■、情露、■极、凌谇四个人在世上互相交朋友,各随自己的意志,整年不互相启迪开悟,自以为一切本领部获得了。  眠■、■诿、勇敢、怯疑四个人在世上互相交朋友,各随自己的意志,整年不互相批评启发,自以为行为没有一点差错。
  多偶、自专、乘权、只立四个人在世上互相交朋友,各随自己的意志,整年不互相检查回顾,自以为一切都适合时宜。这许多情态,它们的表现虽然不一样,却都走向了自然之道,这是命运的归宿。  【原文】 ??娉烧撷伲纬梢并冢醴浅梢病??姘苷撸伟苷咭玻醴前芤病9拭陨谇危沃拭寥弧S谇味幻寥唬虿缓饣觯幌材诟#凰媸倍媸敝梗遣荒苤病P琶哂诒宋椅薅摹S诒宋叶卸恼撸蝗?R目塞耳③、背权面隍亦不坠仆也④。
  故曰:死生自命也,贫穷自时也,怨夭折者,不知命者也,怨贫穷者,不知时者也。  当死不惧,在穷不戚,知命安时也。其使多智之人量利害,料虚实,度人情,得亦中⑤,亡亦中。其少智之人不量利害,不料虚实,不度人情,得亦中,亡亦中。
  量与不量,料与不料,度与不度,奚以异?唯亡所量,亡所不量,则全而亡丧。亦非知全,亦非知丧。自全也,自亡也,自丧也。 【注释】 ①??妗鬵uǐ(鬼),出于偶然,不是自己所能为的。
     ②俏成也——俏,通“肖”,相似。杨伯峻:“ ‘俏成’下疑有‘者’字,方与下文句法一律。《六书故》八引正作‘俏成者也’。” ③?R——音yǎn (掩),掩盖。
   ④背坂面隍——《释文》“背坂”作“背城”,当从之。城为城墙,隍为护城壕,城隍相对而言,正合文意。   ⑤中——《释文》:“中,半也。下同。” 【译文】 因偶然而成功的,好像是成功了,实际上并没有成功。
  因偶然而失败的,好像是失败了,实际上并没有失败。所以迷惑发生在相似上,近似的时候最容易糊涂。在近似的时候而不糊涂,就不惧怕外来的灾祸,不庆幸内在的幸福;顺应时势而行动,顺应时势而停止,靠聪明才智是无法明白的。
    相信命运的人对于成功与失败没有不同的心情。对于成功与失败有不同心情的人,比不上捂住眼睛、塞住耳朵、背对着城墙、面朝城壕也不会坠落下来的人。所以说:死亡与生存来自命运,贫苦与穷困来自时势。
  埋怨短命的,是不懂得命运的人;埋怨贫穷的,是不懂得时势的人,碰上死亡不惧怕,身居贫穷不悲伤,这是懂得命运、安于时势的人。  如果叫足智多谋的人计算利害,估量虚实,揣度人情,他所得到的有一半,失去的也有一半。
  那些缺智少谋的人不计算利害,不估量虚实,不揣度人情,他所得到的有一半,所失去的也有一半。这样看来,计算与不计算,估量与不估量,揣度与不揣度,有什么不同呢?只有无所计算,才是无所不计算,才能完全成功而没有丧失。
    并不是心中知道要完全成功,也不是心中知道要丧失。一切都是自己完成,自己消亡,自己丧失。 【原文】 齐景公游于牛山①,北临其国城而流涕曰:“美哉国乎!郁郁芊芊,若何滴滴去此国而死乎②?使古无死者,寡人将去斯而之何③?”史孔、梁丘据皆从而泣曰:“臣赖君之赐,疏食恶肉可得而食④,驽马■车可得而乘也⑤,且犹不欲死,而况吾君乎!”晏子独笑于旁⑥。
    公雪涕而顾晏子曰⑦:“寡人今日之游悲,孔与据皆从寡人而泣,子之独笑,何也?”晏子对曰:“使贤者常守之⑧,则太公、桓公将常守之矣;使有勇者而常守之,则庄公、灵公将常守之矣。
  数君者将守之,吾君方将被蓑笠而立乎畎亩之中⑨,唯事之恤⑩,行假念死乎■?则吾君又安得此位而立焉?以其迭处之迭去之,至于君也,而独为之流涕,是不仁也。  见不仁之君,见谄谀之臣。
  臣见此二者,臣之所为独窃笑也。”景公惭焉,举觞自罚,罚二臣者各二觞焉。 【注释】 ①齐景公——春秋时齐国国君,名杵臼,公元前547 —前490 年在位。牛山——在今山东临淄县南十里。
   ②滴滴——《释文》:“滴滴或作滂滂,流荡貌。  ” ③之何——卢文■:“ 《韩诗外传》‘之何’作‘何之’。” ④疏——《集释》:“北宋本‘疏’作‘跪’,汪本从之,今从吉府本、世德堂本订正。
  ” ⑤驽马■车——驽马,能力低下的马。■车,《释文》:“■当作栈。《晏子春秋》及诸书皆作栈车,谓编木为之。  ”即竹木所编之年,为士与庶人所乘。 ⑥晏子——(?—前500 年),春秋时齐国大夫,字平仲,夷维(今山东高密)人。
  继父任齐卿,历仕灵公、庄公、景公三世。 ⑦雪——擦试。 ⑧使贤者常守之——以下文“使有勇者而常守之”例,此句脱一“而”字。杨伯峻云:“ ‘而常守之’,犹言‘能常守之’。  而、能古音同,故可通假。
  ” ⑨蓑笠——指蓑衣和斗笠,一种草编或竹编的雨具。 ⑩恤——忧虑。 ■行假——张湛注:“行假当作何暇。”王重民:“行假,《韩诗外传》作‘何暇’。” 【译文】 齐景公在牛山游览,向北观望他的国都临淄城而流着眼泪说:“真美啊,我的国都!草木浓密茂盛,我为什么还要随着时光的流逝离开这个国都而去死亡呢?假使古代没有死亡的人,那我将离开此地到哪里去呢?”史孔和梁丘据都跟着垂泪说:“我们依靠国君的恩赐,一般的饭菜可以吃得到,一般的车马可以乘坐,尚且还不想死,又何况我的国君呢!”晏子一个人在旁边发笑。
    景公揩干眼泪面向晏子说:“我今天游览觉得悲伤,史孔和梁丘据都跟着我流泪,你却一个人发笑,为什么呢?”晏子回答说:“假使贤明的君主能够长久地拥有自己的国家,那么太公、桓公就会长久地拥有这个国家了;假使勇敢的君主能够长久地拥有自己的国家,那么庄公、灵公就会长久地拥有这个国家了。
    这么多君主都将拥有这个国家,那您现在就只能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站在田地之中,一心只考虑农活了,哪有闲暇想到死呢?您又怎么能得到国君的位置而成为国君呢?就是因为他们一个个成为国君,又一个个相继死去,才轮到了您,您却偏要为此而流泪,这是不仁义的。
  我看到了不仁不义的君主,又看到了阿谀奉承的大臣。  看到了这两种人,我所以一个人私下发笑。”景公觉得惭愧,举起杯子自己罚自己喝酒,又罚了史孔、梁丘据各两杯酒。 【原文】 魏人有东门吴者,其子死而不忧①。
  其相室曰②:“公之爱子③,天下无有。令子死不忧,何也?”东门吴曰:“吾常无子④,无子之时不忧。令子死,乃与向无子同,臣奚忧焉?” 【注释】 ①东门吴者,其子死而不忧——王叔岷:“ 《御览》五一八、《记纂渊海》四八、五一,《事文类聚·后集》七,《合璧事类·前集》三二,引‘者’下并有‘年四十’二字。
    ‘其子死而不忧’,并作”有一子,丧之而不忧’。”②相室——管家。《战国策·秦策》注:“相宝,家臣之长,犹诸侯相国也。” ③公之爱子——杨伯峻:“ 《御览》五一八引‘子’下有‘也’字。
  ”④常——卢文■:“常,当作‘尝’。” 【译文】 魏国有个叫东门吴的人,他儿子死了却不忧愁。  他的管家说:“您对儿子的怜爱程度,天下是找不到的。现在儿子死了却不忧愁,为什么呢?”东门吴说:“我过去没有儿子,没有儿子的时候并不忧愁。
  现在儿子死了,就和过去没有儿子的时候一样,我有什么可忧愁的呢?” 【原文】 农赴时,商趣利,工追术,仕逐势,势使然也。  然农有水旱,商有得失,工有成败,仕有遇否,命使然也。
   【译文】 农民赶赴时令,商人趋求利润,工人讲究技术,仕人追逐权势,这是时势使他们这样的。但农民有水旱之灾,商人有得失之时,工人有成功与失败之别,仕人有顺利与挫折之殊,这是命运使他们这样的。
   。

2006-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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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①巡狩——又作“巡守”。古代帝王每隔五年出外视察诸侯所镇守的地方,称“巡狩”。 ②不至■山——王重民:“ ‘不’字疑衍。《穆天子传》云:‘天子遂驱,升于■山。
  ’《周穆王篇》亦云:‘乃观日之所入。’亦指登■山事也。是穆王曾至■山。若有不字,则与事实不合矣。  ”■,音yǎn (眼)。■山,即■兹山,又称崦嵫山,在今甘肃天水县西境。
  古人以为是太阳降落的地方。③未及中国,道有献工人名偃师——张湛注:“中道有国献此工巧之人也。”杨伯峻:“依张注云云,则原文当作‘反还,未及,中道国有献工人名偃师’。今本‘国’‘道’二字误倒,遂以‘未及中国’为句。
    文义虽通,失其本真矣。” ④荐之——张湛注:“荐当作进。”召见之意。 ⑤日以俱来——张湛注:“日谓别日。” ⑥越日——《集释》:“ ‘越日’,元本、世德堂本并作‘翌日’,《御览》七五二引作‘越日’。
  ” ⑦倡——古代以乐舞为生的艺人。 ⑧趣——同“趋”,快步行走。   ⑨信人——信,确实。信人,像真的人。 ⑩■——音qīn (钦),又读hàn (憾)。
  《释文》:“■犹摇头也。”■瞬——眨眼。 ■慑——恐惧,害怕。 ■谛——仔细。 ■合会——即会合,聚集在一起。 ■贰车——副车。《礼记·少仪》郑玄注:“贰车,佐车皆副车也,朝祀之副曰贰,戎猎之副曰佐。
    ” ■班输之云梯——班输,即公输班,姓公输,名班,春秋时鲁国人,亦称鲁班,当时有名的巧匠。张湛注:“班输作云梯,可以凌虚仰攻。”■墨翟之飞鸢——鸢,音yuān (冤),鸟名,又称“老鹰”。
  墨翟(约前468—376 年),春秋战国之际思想家,墨家派的创始人。  张湛注:“墨子作木鸢,飞三日不集。”杨伯峻:“ 《墨子·鲁问篇》:‘公输子削竹以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
  ’《淮南子·齐俗训》:‘鲁般,墨子作木为鸢而飞之,三日不集。’《韩非子·外储说》:‘墨子为木鸢,三年而成,蜚一日而败。’《论衡·儒增篇》云:‘儒书你鲁般、墨子之巧,刻木为鸢,飞之三日而不集。  ’又《乱龙篇》同。
  《抱朴子·应嘲篇》:‘墨子刻木鸡以戾天。’或云鲁般,或云墨子,或同属二人;或以为鸢,或以为鹊,或以为鸡;同一事而传闻异词也。” ■东门贾、禽滑厘——东门贾,公输班弟子。禽滑厘,墨翟弟子,滑,音gǔ(骨)。
   ■规矩——规,圆规,校正圆形的工具。  矩,校正方形的工具,二者为木工所必备。 【译文】 周穆王到西部视察,越过昆仑山,到达?m兹山。然后返回来,尚未到达中原地区,路上有人自愿奉献技艺给穆王,名叫偃师,穆王召见他,问道:“你有什么才能?”偃师说:“我能按你的任何想法去做。
  但我已经造出了一件东西,希望大王先看一看。  ”穆王说:“过几天你把它带来,我们一块儿看看。”过了一天,偃师又来拜见穆王,穆王召见了他,说:“和你一道来的是什么人啊?”偃师回答说:“是我所造的能唱歌跳舞的人。
  ”穆王惊奇地看着它,行走俯仰,和真人一样。那个巧木匠摇它的头,便唱出了符合乐律的歌;捧它的手,便跳起了符合节拍的舞。  千变万化,你想叫它干什么它就能干什么。穆王以为是个真人,便叫盛姬及宫内待御一起来观看。
  表演快要结束的时候,那个会唱歌跳舞的人眨了眨眼睛,向穆王的左右嫔妃招手。穆王大怒,立刻要杀偃师。偃师十分害怕,连忙剖开那唱歌跳舞的人让穆王看,原来都是用皮革、木料、胶水、油漆、白粉、黑粉、红粉、青粉等材料凑合起来的,穆王仔细察看,体内的肝、胆、心、肺、脾、肾、肠、胃,体外的筋骨、四肢、骨节、皮肤、汗毛、牙齿、头发等,全是假的,但却没有不具备的,聚合起来又和一开始见到的一样。
    穆王试探着拿走它的心,它的嘴便不能再说话;拿走它的肝,它的眼睛便不能再看东西;拿走它的肾,它的脚便不能再走路。穆王这才高兴地赞叹道:“人的技巧竟然可以与创造万物的天帝具有相同的功能吗?”命令偃师坐上副车回到中原。
  班输的云梯,墨翟的飞鸢,自称是最高的技能了。弟子东门贾、禽滑厘听到了偃师的技巧,便告诉了两位老师,这两位终身再也不敢谈论自己的技艺,却时时拿着规矩在研究。   【原文】 甘蝇,古之善射者,彀弓而兽伏鸟下①。
  弟子名飞卫,学射于甘蝇,而巧过其师。纪昌者,又学射于飞卫。飞卫曰:“尔先学不瞬,而后可言射矣。”纪昌归,偃卧其妻之机下②,以目承牵挺③。二年之后,虽锥末倒皆④,而不瞬也。以告飞卫,飞卫曰:“未也,必学视而后可。
    视小如大,视微如著,而后告我。”昌以?有陔虎荨D厦娑蕖Q罩洌笠玻蝗曛螅绯德盅伞R远糜辔铮郧鹕揭病D艘匝嘟侵、摺⑺放钪?射之⑧,贯虱之心,而悬不绝。
  以告飞卫,飞卫高蹈拊膺曰⑨:“汝得之矣!”纪昌既尽卫之术,计天下之敌己者一人而已,乃谋杀飞卫。  相遇于野⑩,二人交射,中路矢锋相触,而坠于地,而尘不扬。飞卫之矢先穷■,纪昌遗一矢,既发,飞卫以棘刺之端?I之■,而无差焉。
  于是二子泣而投弓,相拜于涂,请为父子,克臂以誓,不得告术于人。 【注释】 ①彀——音gòu (够),张满弓弩。 ②偃——仰卧。  机——指织布机。 ③以目承牵挺——承,从下向上看。
  牵挺,张湛注:“牵挺,机蹑。”蹑为古代织机上提综的踏板。 ④倒眥——倒,王重民:“ 《御览》七百四十五引‘倒’作‘到’,又八百二十五引亦作‘到’,疑作‘到’者是也。”眥,音zì(自),眶。
  ⑤以?有陔弧?樱鬽áo (毛),长毛。  牖,音yǒu (有),窗。⑥南面——面向南。 ⑦燕角之弧——弧,木弓。燕角,燕国的牛角。燕角之弧,木干上配有燕角的弓。
   ⑧朔蓬之?——朔,杨伯峻:“ ‘朔’字当为‘荆’,形近而误。《考工记》:‘燕之角,荆之干,此材之美者也。’即此文所本。且‘荆’与‘燕’对举,似非泛指朔方而言。  ”蓬,草名,其茎可以做箭。
  ?,音gǎn (杆),箭。 ⑨高蹈拊膺——蹈,跳。拊,拍。膺,胸。 ⑩相遇于野——王叔岷:“ 《事文类聚·前集》四二、《合璧事类·前集》五七、《天中记》四一引‘相’上并有‘一日’二字,当从之。
  ”■穷——尽。 ■以棘刺之端?I之——棘,有刺的草木。  ?I,音hàn (汗),抵挡。【译文】 甘蝇是古代很会射箭的人,一张开弓,走兽便趴下,飞鸟便落地。有个弟子叫飞卫,向甘蝇学习射箭,技巧超过了他的老师。
  又有一个叫纪昌的人,向飞卫学习射箭。飞卫说:“你先学习不眨眼的本领,然后才可以谈射箭的事。”纪昌回家后,仰卧在他妻子的织布机下,眼睛对着上下不停移动的踏板。  两年以后,即使锥尖碰着眼眶,也不眨一眨眼。
  他把这个本领告诉了飞卫,飞卫说:“不行,还必须学会看东西,然后才可以学射箭,看小东西能像看大东西一样,看细微的东西能像看显著的东西一样,然后再来告诉我。”于是纪昌用一根长毛系住一只虱子挂在窗子上,面朝南望这只虱子。
  十天之中,他所看到的虱子逐渐变大;到三年之后,就像看车轮那么大了。  再看别的东西,就都成了丘陵和高山。于是他用燕国的牛角装饰的弓、楚国的蓬草做的箭去射那只虱子,正好穿透了虱子的心脏,而挂虱子的长毛却没有断。
  他又把这个本领报告了飞卫,飞卫高高地跳起来拍着胸脯说:“你已经得到本领了!”纪昌完全学到了飞卫的技艺之后,心想天下能够和自己相敌的,只有飞卫一个人了,于是阴谋杀害飞卫,有一次在野外碰到了,两人互相射箭,箭头在半道相撞,坠落到地上,连尘土也没有被扬起来。
    飞卫的箭先射完了,纪昌不还留下一支,他射出这支箭后,飞卫用一根草刺的尖端去抵挡,一点不差地挡住了箭。于是两人流着眼泪扔掉了弓,在路上互相跪拜,请求结为父子,并割臂发誓,不得把技巧传给他人。
   【原文】 造父之师曰泰豆氏①。造父之始从习御也,执礼甚卑,泰豆三年不告。  造父执礼愈谨,乃告之曰:“古诗言:‘良弓之子,必先为箕;良冶之子②,必先为裘③。’汝先观吾趣④。
  趣如吾,然后六辔可持⑤,六马可御。”造父曰:“唯命所从。”泰豆乃立木为涂⑥,仅可容足,计步而置,履之而行。趣走往还,无跌失也。造父学之,三日尽其巧。泰豆叹曰:“子何其敏也?得之捷乎!凡所御者,亦如此也⑦。
    曩汝之行,得之于足,应之于心。推于御也,齐辑乎辔衔之际⑧,而急缓乎唇吻之和,正度乎胸臆之中,而执节乎掌握之间。内得于中心,而外合于马志,是故能进退履绳而旋曲中规矩⑨,取道致远而气力有余,诚得其术也。
  得之于衔,应之于辔;得之于辔,应之于手;得之于手,应之于心。则不以目视,不以策驱⑩,心闲体正,六辔不乱,而二十四蹄所投无差,回旋进退,莫不中节■。  然后舆轮之外可使无余辙,马蹄之外可使无余地,未尝觉山谷之■■,原隰之夷■,视之一也。
  吾术穷矣。汝其识之!” 【注释】 ①造父、泰豆氏——古代擅长驾车的人。 ②冶——铸造金属制品的工人。 ③良弓之子,必先为箕,良冶之于,必先为裘——《礼记·学记》:“良冶之子,必学为裘;良弓之子,必学为箕。
    ”张湛注:“箕裘皆须柔屈补接而后成器。为弓冶者,调筋角,和金铁亦然。故学者必先攻其所易,然后能成其所难,所以为谕也。” ④趣——通“趋”,快步行走。 ⑤六辔——辔,音pèi (配),驾驭牲口的缰绳。
  古代四马之车,每匹马各有两辔,共有八辔,但因两旁两马的内辔系在?蚯埃谟咧值闹挥辛危柿斡治稚拇啤1疚闹械摹傲巍彼浦噶ヂ淼溺稚鄞舜υ疲骸傲慰沙郑砜捎保傲巍庇搿傲怼倍晕模匀涣嗡挡皇撬穆怼O挛挠钟小傲尾宦遥奶闼段薏睢敝模奶阄恚芍け疚摹傲巍彼滴怼? ⑥涂——通“途”,道路。
     ⑦凡所御者,亦如此也——卢重玄解:“立木如足,布之如步。《庄子》云,侧足之外皆去其土,则不能履之者,心不定也。若御马者亦如使其足,则妙矣。” ⑧齐辑乎辔衔之际——辑,协调驾车的众马。
  衔,青铜或铁制,放在马口内,用以勒马。 ⑨旋曲中规矩——陶鸿庆:“ ‘矩’字衍文。  本作‘进退中绳而旋曲中规’,言‘直者中绳,曲者中规’也。《淮南子·主术训》引此文无‘矩’字。
  ” ⑩策——马鞭。 ■莫不中节——张湛注:“与和鸾之声相应也。”和鸾,古代车马上的铃铛。 ■■——音xiǎn (险),同“险”。 ■原隰——高平为原,下湿为隰,本文指原野。
     【译文】 造父的老师叫泰豆氏,造父一开始跟随他学习驾车时,所持礼仪十分谦卑,但泰豆三年也没有教他。造父持礼更加谨慎,泰豆才告诉他说:“古诗说:‘优秀弓匠的弟子,一定要先学习做簸箕;优秀冶匠的弟子,一定要先学习做皮衣。
  ’你先看我快步行走。如果能和我一样地快步行走,然后才可以掌握缰绳,驾驭马匹。  ”造父说:“一切听您的命令。”泰豆于是把木棍立起来作道路,木桩上只能放一只脚,根据步伐大小放置,然后踩在木桩上行走,来回快跑,也没有跌落下来。
  造父学习这个技巧,三天就完全学到手了。泰豆赞叹说:“你怎么这么灵敏呀?掌握得真快啊!凡是要驾御马车的,也要像这样子。刚才你在木桩上走路时,踩得稳的是脚,指挥者是心。  把这推广到驾车上,在协调缰绳和衔铁的时候,快慢与口令相和谐,正确的指挥发于心胸之内,而掌握节拍在于手臂之间。
  体内有了适中的思虑,身外符合马匹的情性,所以能进退遵循绳墨,旋曲符合规矩,选择道路,长途奔驰,气力绰绰有余,这才是真正掌握了驾车的技巧。在衔铁上得到信号,马上就能在缰绳上有所回应;在缰绳上得到信号,马上就能在乎上有所回应。
    在手上得到信号,马上就在心上有所回应。这样就用不着眼睛看,用不着鞭子赶,心情闲适,身体正直,六匹马的缰绳不乱,二十四只马蹄的步伐没有误差,回转与进退,没有不符合节拍的。
  然后,可以使车轮之外没有其它痕迹,可以使马蹄之外没有其它地面也照样能行走,并没有觉得山谷的艰险和原野的平坦,看上去完全一样。  我的技巧没有了,你好好记住吧!” 【原文】 魏黑卵又■嫌杀丘邴章①,丘邴章之子来丹谋报父之仇。
  丹气甚猛,形甚露②,计粒而食,顺风而趋。虽怒,不能称兵以报之③。耻假力于人,誓手剑以屠黑卵。黑卵悍志绝众,力抗百夫,节骨皮肉,非人类也。延颈承刀,披胸受矢④,■锷摧屈⑤,而体无痕挞⑥。  负其材力,视来丹犹雏■也⑦。
  来丹之友申他曰:“子怨黑卵至矣,黑卵之易子过矣⑧,将奚谋焉?”来丹垂涕曰:“愿子为我谋。”申他曰:“吾闻卫孔周其祖得殷帝之宝剑,一童子服之⑨,却三军之众,奚不请焉?”来丹遂适卫,见孔周,执仆御之礼,请先纳妻子⑩,后言所欲。
  孔周曰:“吾有三剑,唯子所择,皆不能杀人■。  且先言其状。一曰含光,视之不可见,运之不知有。其所触也,泯然无际■,经物而物不觉。二曰承影,将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际,北面而察之,淡淡焉若有物存,莫识其状。
  其所触也,窃窃然有声■,经物而物不疾也。三日宵练,方昼则见影而不见光,方夜见光而不见形。其触物也,■然而过■,随过随合,觉疾而不血刃焉■。  此三宝者,传之十二世矣,而无施于事,匣而藏之,未尝启封。
  ”来丹曰:“虽然,吾必请其下者。”孔周乃归其妻子,与斋七日,晏阴之间■,跪而授其下剑,来丹再拜受之以归。来丹遂执剑从黑卵,时黑卵之醉偃于牖下■,自颈至腰三斩之,黑卵不觉。来丹以黑卵之死,趣而退,遇黑卵之子于门,击之三下,如投虚。
    黑卵之子方笑曰:“汝何■而三招予■?”来丹知剑之不能杀人也,叹而归。黑卵既醒,怒其妻曰:“醉而露我,使我嗌疾而腰急■。”其子曰:“畴昔来丹之来,遇我于门,三招我,亦使我体疾而支强■。
  彼其厌我哉■?” 【注释】 ①?肯印觯础恰U耪孔ⅲ骸??肯樱胶蕖!? ②形甚露——杨伯峻:“ 《礼记·檀弓》:‘ ■手足形。  ’郑注:‘形’体也。
  ’《左传·昭元年》:‘勿使有所壅闭揪底以露其体。’杜注‘露’羸也。’‘形甚露’犹言‘体甚羸’也。下文张注云‘体羸虚’,正得其义。”③称兵——称,举。兵,武器。张湛注:“有胆气而体羸虚,不能举兵器也。
  ” ④刀——《集释》:“ 《藏》本、世德堂本作‘刃’。  ”披——披露,显露。 ⑤■锷摧屈——■,音máng (忙),刀剑的尖锋。锷,音è,剑刃。摧,毁坏。屈,弯曲。
   ⑥体无痕挞——王重民:“ ‘挞’字与上文义不相合,《御览》三百八十六,又四百八十二引并无‘挞’字,疑是衍文。”胡怀琛云:“ ‘痕挞’二字疑倒。  ”挞,用鞭子或棍子打。
   ⑦■——音kòu (扣),待母哺食的小鸟。 ⑧易——轻慢,轻贱。 ⑨服——佩带。 ⑩纳——交付,本文指送去作抵押。 ■杀人——杨伯峻:“杀人谓杀人至死也。” ■混然无际——泯然,完全没有的样子。
  际,交会之处。   ■昧爽之交——昧,昏暗。爽,明亮,昧爽之交,由暗转明之际,即黎明。 ■窃窃然——明察貌。 ■■然——■,音huō,刀削物的声音。 ■血刃——血沾刀口。
   ■晏——晴朗。 ■偃于牖下——偃,仰卧。牖,音yǒu (有),窗。 ■蚩——痴貌。   ■嗌疾而腰急——嗌,音ài (爱),咽喉窒塞。急,紧缩。 ■支强——支,通“ 肢”。
  强,紧硬。 ■厌——音yā(鸭),指厌胜,以法术制服他人。 【译文】 魏黑卵因私怨杀死了丘邴章,丘邴章的儿子来丹准备为父亲报仇。来丹的气势非常勇猛,但形体却十分羸弱,数着米粒儿吃饭,顺着风才能走路。
    虽然愤怒,却不能举起武器去报复。又不愿意借用别人的力量,发誓要亲手用剑杀死黑卵。魏黑卵志气强悍超过了所有的人,力量也能抗击一百个敌手,筋骨皮肉,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的。
  他伸长颈项迎接刀砍,敞开胸脯接受箭击,刀剑的锋刃被损坏弯曲,他的身体却没有一点被击过的痕迹。依仗着自己的本领和力气,把来丹看作是一只刚出壳的小鸟,来丹的朋友申他说:“你怨恨黑卵到了极点,黑卵小瞧你也太过分了,你打算怎么办呢?”来丹流着眼泪说:“希望你替我想想办法。
    ”申他说:“我听说卫国孔周的祖先得到了殷代天子的宝剑,一个小孩佩带着它,打退了三军的官兵,为什么不去求他呢?”于是来丹去了卫国,见到了孔周,行奴仆的大礼,请求把妻子儿女抵押给他,再谈要求什么。
  孔周说:“我有三把剑,任由你去选择,但都杀不死人。姑且先说说它们的情况。  一把剑叫含光,看它看不见,用它不觉得它存在。它触碰到物体,你完全感觉不到物体有实体,它从体内经过也没有感觉。
  另一把剑叫承影,在清晨天将亮的时候,或傍晚天将暗的时候,面向北观察它,淡淡地似乎有件东西存在着,但看不清它的形状。它触碰到物体,清清楚楚有点声音,它从体内经过,却不觉得疼痛。  再一把剑叫宵练,白天能看见它的影子但看不到亮光,夜间能看见它的亮光,但看不见它的形状。
  它触碰到身体,咔嚓一下就过去了,一过去就又合起来,虽然能感觉到疼痛,但刀刃上却没有沾上一丝血迹。这三把宝剑,已经传了十三代了,也没有使用过,放在匣子里珍藏着,从未打开。”来丹说:“即使是这样,我还是要借用最次的一把。
    ”于是孔周把他的妻子儿女还给了他,同他一起斋戒七天,在一个半晴半阴的天气,跪着拿给他最次的剑,来丹两次拜谢后接受了剑返回家中。从此来丹便拿着剑跟踪黑卵,一天黑卵喝醉了酒躺在窗下,来丹从颈项到腰间斩了黑卵三刀,黑卵也没有觉察。
  来丹以为黑卵死了,急忙离开,在门口却碰上了黑卵的儿子,于是又用剑砍了他三下,好像是砍到了虚空一样。  黑卵的儿子这才笑着说:“你傻乎乎地向我三次招手干什么?”来丹明白这剑真的杀不死人了,哀叹着回了家。
  黑卵醒来后,向他妻子发火说:“你趁我喝醉时脱光了我的衣服,使我咽喉堵塞,腰也疼痛了。”他儿子说:“刚才来丹来过,在门口碰上了我,三次向我招手,也使我身体疼痛,四肢麻木。  他难道是用什么法术来制服我们吗?” 【原文】 周穆王大征西戎,西戎献锟■之剑①,火浣之布②。
  其剑长尺有咫③,练钢赤刃,用之切玉如切泥焉。 火浣之布,浣之必投于火,布则火色,垢则布色,出火而振之,皓然疑乎雪。皇子以为无此物,传之者妄。萧叔曰:“皇子果于自信,果于诬理哉!”【注释】 ①锟■——又作“昆吾”。
    《释文》:“昆吾,龙剑也。《河图》曰:‘瀛州多积石,名昆吾,可为剑。’《尸子》云:‘昆吾之剑可切玉。’”②火浣之布——浣,音huàn (换),洗濯。火浣之布,用火洗濯的布,即今所谓石棉布。
   ③咫——古代长度单位,周制八寸为一咫。 【译文】 周穆王大举征伐西方民族时,西方民族曾贡献锟?剑和火洗布。  那剑长一尺八寸,钢质纯熟,刀刃赤色,用它来切断玉石像切断泥土一样。
  火洗布,洗它的时候必须投入火中,布即成为火的颜色,而污垢则成为布的颜色,从火中把布取出抖动几下,布就白得像雪花一般。皇太子认为世上没有这种东西,传说的是虚妄之事。萧叔说:“皇太子真的太自信了,也真的诬蔑了事物之理啊!” 。
    。

2006-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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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 ①一儿以日初出远——俞樾:“ ‘儿’下当有‘曰我’二字,方与上句一律。”杨伯峻:“ 《事类赋》天部三、《御览》三、又三八五引正有‘曰我’二字。” ②一儿曰——王重民:“ 《御览》三引‘一儿’上有‘曰尔何以知’五字。
  ”王叔岷:“ 《天中记》一引‘一儿’上亦有‘曰尔何以知’五字,《事类赋》一天部一引‘一儿’上有‘曰尔何以知之’六字。  ” ③车盖——王重民:“ 《意林》、《初学记》一、《御览》三引‘车盖’并作‘车轮’。
  ”王叔岷:“ 《事类赋》一天部一引‘车盖’亦作‘车轮’,《韵府群玉》十八引亦作‘车轮’。” ④及其日中如探汤——王重民:“ ‘日’字衍文。‘其’即指日也,若有‘日’字,则文词赘矣。  《类聚》一、《初学记》一、《御览》三引并无‘日’字,可证。
  ”王叔岷:“ 《法苑珠林》七、《事类赋》一、《御览》三八五、《韵府群玉》五八引并无‘日’字。《意林》、《锦绣万花谷·前集》一引则并无‘其’字。疑一本‘日’作‘其’,传写因并窜入耳。”探,音tàn (滩),试探,伸手拿取。
    汤,热水。 ⑤为——谓,认为。 【译文】 孔子到东方游览,看见两个小孩在争辩,便问他们为什么争辩。一个小孩说:“我认为太阳刚出山时离我们近,而中午时离我们远。
  ”另一个小孩说:“我认为太阳刚出山时离我们远,而中午时离我们近。”一个小孩说:“太阳刚出山时像车盖那么大,到了中午,就像小盘子那么大了,这不正是离人远的看来小,而离人近的看起来大吗?”另一个小孩说:“太阳刚出山时又寒又冷,到中午像手伸进热水里一样,这不正是离人近时热而离人远时凉吗?”孔子不能裁决。
    两个小孩笑着说:“谁说你知识丰富啊?”【原文】 均,天下之至理也,连于形物亦然①。均发均县②,轻重而发绝③,发不均也④。均也,其绝也莫绝⑤。人以为不然,自有知其然者也。
  詹何以独茧丝为纶⑥,芒针为钩⑦,荆筿为竿⑧,剖粒为饵,引盈车之鱼于百仞之渊、汩流之中⑨,纶不绝,钩不伸,竿不挠。  楚王闻而异之,召问其故。詹何曰:“臣闻先大夫之言,蒲且子之戈也⑩,弱弓纤缴■,乘风振之,连双鸧于青云之际■,用心专,动手均也。
  臣因其事,放而学钩■,五年始尽其道。当臣之临河持竿,心无杂虑,唯鱼之念,投纶沈钩,手无轻重,物莫能乱。鱼见臣之钩饵,犹沈埃聚沫■,吞之不疑。  所以能以弱制强,以轻致重也。
  大王治国诚能若此,则天下可运于一握,将亦奚事哉?”楚王曰:“善。”【注释】 ①连——牵连,涉及。张湛注:“连,属也。” ②均发均县——发,头发。县,音xuán (悬),同悬。 ③绝——断。
   ④发不均也——王叔岷:“下‘ 发’字疑涉上而衍。  林希逸《口义》:‘故曰,轻重而发绝,不均也。’是所见本正无下‘发’字,《墨子·经说下篇》同。” ⑤其绝也莫绝——其绝,张湛注:“若其均也,宁有绝理。
  ”莫绝,张湛注:“言不绝也。” ⑥詹何——张湛注:“詹何,楚人,以善钓闻于国。”纶——鱼线。⑦芒针——稻麦之芒,其锐如针,故称芒针。   ⑧荆筿——荆,灌木名。
  筿,音xiǎo (小),小竹。 ⑨汩——音gǔ(骨),迅疾貌。《释文》:“汩,古物切,疾也。”⑩蒲且子——张湛注:“蒲且子,古善弋射者。”楚国人。弋——用绳系在箭上射。 ■缴——音zhuó(酌),系在箭上的生丝绳,射鸟时用。
     ■鸧——音cāng (仓),即鸧鹒,鸟名,又称黄鹂、黄莺、黄鸟。■放——音fǎng (访),通“仿”。 ■沈埃聚沫——沉淀的尘埃,聚集在一起的泡沫。 【译文】 均是天下最高的准则,涉及到有形的物体也是这样。
  均匀的头发能悬挂均匀的物体,有轻有重而头发断绝,就是因为不均匀的缘故。  力量均匀,本来应该断的也不会断。一般人认为不是这样,但自然会有懂得这个道理的人。詹何用一根蚕丝做鱼线,用稻麦的芒针做鱼钩,用荆条和嫩竹做鱼竿,用剖开来的米粒做鱼饵,在八十丈深的深渊和湍急的急流中钓到能装满一辆车子的大鱼,鱼线不断,鱼钩不直,鱼竿不弯。
  楚王听说后感到奇怪,便召他来问其中的道理。  詹何说:“我听我已故的父亲说,蒲且子射鸟,用柔弱的弓和纤细的丝线,趁着风势射出去,能把一双黄鹂从青云之上射下来,就是因为用心专一,动手均匀。
  我沿用他的方法,摸仿着去学习钓鱼,用了五年时间才完全掌握了这种技术。当我在河边拿着鱼竿的时候,心中没有杂念,只想着钩鱼,扔出鱼线,沉下鱼钩,手不轻不重,任何事物不能扰乱。  鱼看见我的钓饵,认为是沉淀下来的尘埃和聚集在一起的泡沫,毫不怀疑地吞了下去。
  这就是我所以能以柔弱制服刚强,以轻物得到重物的道理。大王治理国家如果也能这样,那天下就可以在你的手掌上运转,还会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呢?”楚王说:“说得好!” 【原文】 鲁公扈、赵齐婴二人有疾,同请扁鹊求治①。
    扁鹊治之,既同愈。谓公扈、齐婴曰:“汝曩之所疾,自外而于府藏者,固药石之所已。今有偕生之疾,与体偕长,今为汝攻之,何如?”二人曰:“愿先闻其验②。”扁鹊谓公扈曰:“汝志强而气弱,故足于谋而寡于断。
  齐婴志弱而气强,故少于虑而伤于专。若换汝之心,则均于善矣。”扁鹊遂饮二人毒酒,迷死三日,剖胸探心,易而置之,投以神药,既悟如初。  二人辞归。于是公扈反齐婴之室,而有其妻子,妻子弗识。
  齐婴亦反公扈之宝,有其妻子③,妻子亦弗识。二室因相与讼,求辨于扁鹊。扁鹊辨其所由,讼乃已④。 【注释】 ①同请扁鹊求治——俞樾:“既言请,又言求,于义夏矣。‘请’乃‘诣’字之误也。
  诣,至也。言至扁鹊之所而求治也。  ”扁鹊,战国时医学家。姓秦,名越人,渤海郡鄚(今河北任丘)人,医名甚著。后因诊治秦武王病,被秦太医令妒忌杀害。 ②验——征兆。杨伯峻释验为证,即症。
   ③有——占有。《集释》:“《御览》三七六引作‘而有其妻子’。‘有’上有‘而’字,与上句同。” ④讼乃已——卢重玄解:“夫形体者,无知之物也。  神识者,有知之主也。
  守乎本则真全而合道,滞乎质由失性而徇情。俗人徒见形之有憎爱,不知神之为主宰也。今言易其心而各有妻子者,明心为情主,形实无知耳。所以道者莫贵乎养神也。” 【译文】 鲁公扈和赵齐婴两人有病,一同到扁鹊那里请求医治。
  扁鹊为他们看了病,不久就一起治愈了。  扁鹊对公扈和齐婴说:“你们以前所害的病,是从外面侵入腑藏的,用药草和针砭就能治好。现在你们有生下来就有的病,和身体一同增长,现在为你们治疗,怎么样?”他二人说:“希望先说说我们病的症状。
  ”扁鹊对公扈说:“你的心志刚强但气魄柔弱,所以计谋太多而缺乏果断。齐婴心志柔弱但气魄刚强,所以计谋太少而十分专横。  如果把你们的心交换一下,那就都会很好了。”扁鹊于是叫两人喝了毒酒,让他们昏迷了三天,剖开胸膛,取出心脏,交换以后又放了进去,给他们吃了神药,醒来以后一切和原来一样。
  两人告辞回家。于是公扈回到了齐婴的家,并拥有他的妻子儿女,妻子儿女却不认识他。齐婴也回到了公扈的家,占有他的妻子儿女,妻子儿女也不认识他。  两家人因此打起了官司,求扁鹊来分辨缘由。
  扁鹊说明了此事发生的原因,官司才解决。 【原文】 匏巴鼓琴而鸟舞鱼跃①。郑师文闻之②,弃家从师襄游③,柱指钩弦④,三年不成章⑤。师襄曰:“子可以归矣。”师文舍其琴,叹曰:“文非弦之不能钩,非章之不能成,文所存者不在弦,所志者不在声,内不得于心,外不应于器,故不敢发手而动弦。
    且小假之,以观其后。”无几何,复见师襄。师襄曰:“子之琴何如?”师文曰:“得之矣。请尝试之。”于是当春而叩商弦以召南吕⑥,凉风忽至,草木成实。及秋而叩角弦以激夹钟⑦,温风徐回,草木发荣。
  当夏而叩羽弦以召黄钟⑧,霜雪交下,川池暴?Z⑨。及冬而叩徵弦以激蕤宾⑩,阳光炽烈,坚冰立散。  将终,命官而总四弦■,则景风翔,庆云浮,甘露降,澧泉涌■。师襄乃抚心高蹈曰■:“微矣子之弹也!虽师旷之清角■,邹衍之吹律■,亡以加之,彼将挟琴执管而从子之后耳。
  ”【注释】 ①匏巴——张湛注:“匏巴,古善鼓琴人也。”匏,音páo (袍)。②郑师文——张湛注:“师文,郑国乐师。  ” ③师襄——《淮南子·主术训》高诱注:“师襄,鲁乐太师也。
  ”善鼓琴,《论语》谓之“击磬襄”。孔子尝从其学。 ④柱指钩弦——张湛注:“安指调弦。”注中“安”,世德堂本作“按”。《释文》:“柱,一本作住。”则柱当作“按”解,指为“手指”,钩作“调”解。
    若以柱为乐器上的弦枕木,指为指法,钧为乐调,弦为弹弦法,则此句意为向师襄学习柱法、指法、乐调与弹弦法,亦可通。 ⑤章——音乐一曲为一章。 ⑥叩商弦以召南吕——张湛注:“商,金音,属秋。
  南吕,八月律。”商,五音(中国五声音阶的五个音级)之一。五音为宫、商、角、徵、羽。  中国古代阴阳五行理论把五音与五行、四时(四季)相配。其配合关系为:角音为木,属春;徵音为火,属夏;商音为金,属秋;羽音为水,属冬;宫音为土,属长夏(六月)并兼有四季。
  南吕,十二律,中国古代律制,用三分损益法将一个八度分为十二个不完全相等的半音的一种律制之一。十二律从低到高依次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  古人把十二律与十二月相配。
  其配合方法,从黄钟开始,依次为十一月、十二月、正月、二月。。。 ⑦叩角弦以激夹钟——张湛注:“角,木音,属春。夹钟,二月律。”⑧叩羽弦以召黄钟——张湛注:“羽,水音,属冬。黄钟,十一月律。
  ”⑨?Z——音hù(互),本作“?Z”,冻结。   ⑩叩徵弦以激蕤宾——张湛注:“徵,火音,属夏。蕤宾,五月律。”徵,音zhǐ(只)。蕤,音ruí。 ■命宫而总四弦——宫,土音,属长夏,兼有四季。
  四弦,指商、角、羽、徵四音。 ■澧——卢文明:“澧与醴同。”醴泉,甘美的泉水。 ■蹈——顿足踏地,跳。   ■师旷之清角——师旷,春秋时晋平公乐师,字子野。
  清角,指五音中角音,奏出清声时,称为清角。张湛注:“师旷为晋平公奏清角,一奏之,有白云从西北起;再奏之,大风至而雨随之;三奏之,裂帷幕,破俎豆,飞廊瓦,左右皆奔走,平公恐伏,晋国大旱,赤地三年。
  故曰得声者或吉或凶也。  ” ■邹衍之吹律——邹衍,又作“驺衍”,战国末哲学家,阴阳五行家的代表人物,齐国人,曾为燕昭王师。《汉书·艺文志》著录《邹子》四十九篇,《邹子终始》五十六篇,皆不传。
  律,指十二律。张湛注:“北方有地,美而寒,不生五谷。邹子吹律暖之,而禾黍滋也。” 【译文】 匏巴弹琴,能使鸟儿飞舞、鱼儿跳跃。  郑国的师文听说后,便离开了家,跟随师襄游学,按指调弦,但三年也弹不好一支乐曲。
  师襄说:“你可以回家了。”师文放下他的琴,叹了口气说:“我并不是不能调弦,也并不是弹不好乐曲,而是我心中所存在的不是琴弦,脑子所想的不是乐声,心内不能专注,心外便不能与乐器相应,所以不敢放开手去拨动琴弦。
    姑且少给我一些时日,看看我以后怎样。”没多久,又去见师襄。师襄问:“你的琴怎样了?”师文说:“行了。请让我试试吧。”于是在春天里拨动了商弦,奏出了南吕乐律,凉爽的风忽然吹来,草木随之成熟并结出了果实。
  到了秋天,又拨动角弦,奏出了夹钟乐律,温暖的风慢慢回旋,草木随之发芽并开出了花朵。  到了夏天,又拨动羽弦,奏出了黄钟乐律,霜雪交相降落,江河池塘突然冻结成冰。到了冬天,又拨动徵弦,奏出了蕤宾乐律,阳光炽热强烈,坚固的冰块立刻融化。
  弹奏将要结束,又拨动宫弦,奏出了四季调和乐律,于是和暖的南风回翔,吉祥的彩云飘荡,甘甜的雨露普降,清美的泉水流淌。师襄便抚摸着心房蹦了起来,说:“你弹奏得太微妙了!即使是师旷弹奏的清角,邹衍吹奏的声律,也不能超过你,他们将挟着琴弦、拿着萧管跟在你后面向你请教了。
    ” 【原文】 薛谭学讴于秦青①,未穷青之技,自谓尽之,遂辞归。秦青弗止,饯于郊衢②,抚节悲歌③,声振林木,响遏行云④。薛谭乃谢求反,终身不敢言归。秦青顾谓其友曰:“昔韩娥东之齐⑤,匮粮,过雍门⑥,鬻歌假食⑦。
  既去而余音绕梁■⑧,三日不绝,左右以其人弗去。  过逆旅,逆旅人辱之。韩娥因曼声哀哭⑨,一里老幼悲愁⑩,垂涕相对,三日不食。遽而追之■,娥还,复为曼声长歌,一里老幼喜跃■舞■,弗能自禁,忘向之悲也。
  乃厚赂发之■。故雍门之人至今善歌哭,放娥之遗声■。” 【注释】 ①薛谭学讴于秦青——张湛注:“二人,秦国之善歌者。  ”讴,歌唱。②饯于郊衢——饯,以酒食送行。
  衢,四通八达的道路。 ③抚节——打着节拍。 ④遏——阻止。 ⑤韩娥——张湛注:“韩国善歌者也。” ⑥雍门——《释文》:“雍门,地名。杜预:齐城门也。” ⑦鬻歌假食——鬻,音yù(育),卖。
  假食,寄食,依靠别人吃饭。  ⑧梁■——■,音lì(丽),栋,中梁。梁|,又作梁丽,栋梁。⑨曼声——长声。张湛注:“曼声犹长引也。” ⑩一里——《释文》:“一里,一本作十里。
  ” ■遽——急。 ■■舞——因欢欣而鼓掌跳舞。 ■厚赂发之——赂,赠送财物。发,送。张湛注:“发犹遣也。  ” ■放——通“仿”,仿效。 【译文】 薛谭向秦青学习唱歌,还没有把秦青的本领完全学到手,自以为没有什么可学的了,于是告辞回家。
  秦青也不制止,还在郊外的大路口为他饯行,并打着节拍唱着悲伤的歌曲,声音振动了树林,回响挡住了行云。薛谭这才认错并请求返回继续学习,终身不敢再提起回家的事。  秦青曾对他的朋友说:“过去韩娥往东到齐国去,粮食吃完了,经过雍门时;便依靠卖唱来维持生活。
  她走了以后,留下来的声音还在屋梁间回荡,三天没有停止,周围的人还以为她没有离开。韩娥经过旅馆时,旅馆里的人侮辱了她。于是韩娥拖长了声音悲哀地哭泣,周围一里以内的老人和小孩也都随之悲哀忧愁,相对流泪,三天没有吃饭。
    旅馆里的人急忙追赶她,向她赔情道歉,韩娥回来后,又拖长了声音长时间地唱歌,周围一里之内的老人和小孩也都欢喜雀跃地拍着手跳起舞来,谁也不能自己停下来,都忘记了刚才的悲哀。
  然后给她很多钱财送她回家去。所以雍门附近的人直到现在还喜欢唱歌和悲哭,那是在模仿韩蛾留下来的声音啊!” 【原文】 伯牙善鼓琴①,钟子期善听。  伯牙鼓琴,志在登高山②,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伯牙所念,钟子期必得之。
  伯牙游于泰山之阴,卒逢暴雨,止于岩下,心悲,乃援琴而鼓之。初为《霖雨之操》③,更造《崩山之音》。曲每奏,钟子期辄穷其趣。伯牙乃舍琴而叹曰:“善哉,善哉,子之听夫!志想象犹吾心也④。  吾于何逃声哉?” 【注释】 ①伯牙——春秋时善弹琴者。
  《吕氏春秋·本味》:“伯牙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琴而志在太山,钟子期曰:‘善战乎鼓琴,巍巍乎若太山。’少选之间,而志在流水,钟子期又曰:“善哉乎鼓琴,汤汤乎若流水。’钟子期死,伯牙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
    ”②志在登高山——卫叔岷:“ ‘登’字疑衍。‘志在高山’与下‘志在流水’相对。《记纂渊海》五二、七八、《合壁事类·前集》五七、《韵府群玉》八引皆无‘登’字。《吕氏春秋·本味篇》、《韩诗外传》九、《说苑·尊贤篇》并同。
  ” ③霖雨之操——霖雨,连绵的大雨。操,琴曲的一种。  应劭《风俗通·声音》:“其遇闭塞忧愁而作者,命其曲曰操。” ④志想象犹吾心——张湛注:“言心暗合与己无异。
  ” 【译文】 伯牙善于弹琴,钟子期善于听音。伯牙弹琴时,心里想着高山,钟子期说:“好啊!高大庄严地像泰山!”心里想着流水,钟子期说:“好啊!浩浩荡荡地像江河!”伯牙想到什么,钟子期一定能领会到。
    伯牙在泰山北面游览,突然遇到暴雨,停留在岩石下,心中悲哀,于是拿起琴弹了起来。先弹《霖雨之操》,又弹《崩山之音》,每弹一曲,钟子期都能领会它的旨趣。于是伯牙放下琴叹道:“你听琴的本领真是太高了,太高了!你心中想的简直和我想的一样,我哪里逃得掉你对声音的识别能力呢?” 【原文】 周穆王西巡狩①,越??■,不至?m山②。
    返还,未及中国,道有献工人名偃师③,穆王荐之④,问曰:“若有何能?”偃师曰:“臣唯命所试。然臣已有所造,愿王先观之。”穆王曰:“日以俱来⑤,吾与若俱观之。”越日⑥:偃师谒见王,王荐之,曰:“若与偕来者何人邪?”对曰:“臣之所造能倡者⑦。
  ”穆王惊视之,趣步俯仰⑧,信人也⑨。  巧夫顉其颐⑩,则歌合律;捧其手,则舞应节。千变万化,惟意所适。王以为实人也,与盛姬内御并观之。技将终,倡者瞬其目而招王之左右侍妾■。
  王大怒,立欲诛偃师。偃师大慑■,立剖散倡者以示王,皆傅会革、木、胶、漆、白、黑、丹、青之所为。王谛料之■,内则肝、胆、心、肺、脾、肾、肠、胃,外则筋骨、支节、皮毛、齿发,皆假物也,而无不毕具者。
    合会复如初见■。王试废其心,则口不能言;废其肝,则目不能视;废其肾,则足不能步。穆王始悦而叹曰:“人之巧乃可与造化者同功乎?”诏贰车载之以归■。夫班输之云梯■,墨翟之飞鸢■,自谓能之极也。
  弟子东门贾、禽滑厘、闻偃师之巧以告二子■,二子终身不敢语艺,而时执规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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