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痰盂”是什么意思?谢谢
痰盂究竟是什么朝代产物,一时考证不出来,总之其源甚古就是了。
当年在内地,无论大宅小户,凡是来客起坐的地方总有一只或一对痰盂,以供客人痰嗽或磕烟灰之用。冠冕人家大厅正中炕床之前,一对二尺多高白铜痰桶是不可少的用具,也可以说是摆设,少了它好像短点什么似的,至于卧房书室也少不了有一只或一对放在适当的地方来供使用。
无论中外,不分古今,人皆有疾,不过吐的方法不同而已。洋人表示礼貌,把粘痰吐在纸中,团把团把塞在口袋里,窥便扔到垃圾箱里去,虽然未可厚非,可是吐在手帕里归遗细君,不但不人道,而且想起来也恶心。 当年福开森曾经说过:“中国人用痰盅吐痰实在高明,如果怕不卫生痰盂里洒点消毒药水...全部
痰盂究竟是什么朝代产物,一时考证不出来,总之其源甚古就是了。
当年在内地,无论大宅小户,凡是来客起坐的地方总有一只或一对痰盂,以供客人痰嗽或磕烟灰之用。冠冕人家大厅正中炕床之前,一对二尺多高白铜痰桶是不可少的用具,也可以说是摆设,少了它好像短点什么似的,至于卧房书室也少不了有一只或一对放在适当的地方来供使用。
无论中外,不分古今,人皆有疾,不过吐的方法不同而已。洋人表示礼貌,把粘痰吐在纸中,团把团把塞在口袋里,窥便扔到垃圾箱里去,虽然未可厚非,可是吐在手帕里归遗细君,不但不人道,而且想起来也恶心。
当年福开森曾经说过:“中国人用痰盅吐痰实在高明,如果怕不卫生痰盂里洒点消毒药水,再加上个盖子,岂不是尽善尽美了吗?”后来北平有些洋机关,真的照样如仪,尼克松、毛泽东在居仁堂会谈照片上,在二人中间赫然矗立一只古色古香的痰盂呢。
内地豪富之家,客厅里一对银光晃耀的白铜痰盂,是必不可少的点缀品外,极普遍的也有一对蓝边白搪瓷的摆着。至于彩色花纹,粗细高矮形式不同的搪瓷痰盂所在多有,大半俗不可耐。只有一次笔者行经骡马市大街,遇上一档子运嫁妆行列。
其中有一台上用粉红绸子绑着一对搪瓷痰盂,大红颜色,一面是捻金的双喜字,一面画的是麒麟送子,彩色柔丽,是笔者所见搪瓷痰盂里最出色的一对了,此后就从没见过那样工细鲜艳的搪瓷货。
当年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公使馆客厅,有一只白地青花古朴苍浑的瓷痰盂,放在条案正中,上面插着雀翎潮扇,显然他是把痰盂摆在那里当花瓶来用了。
那个痰盂底部既无款识,更无图记,据朱尔典公使说,他是从地安门大街一个小古坑铺买来的。经过对瓷器有研究的名家鉴定,是前明大内皇帝御用品,因为痰盂放在地上供吐痰,属于一种秽器,不敢烧上年号,以免有污圣德。
所说不知是否属实,不过当年逛故宫,确实没见过有痰盂陈列,是否因为痰盂与溺器同列为秽器,未能列入展览之林,不知道现在外双溪故宫所藏器皿中有痰盂一项否?
有一种小型痰盂,放在枕边座右,无倾覆之虞,有随侍之效,舍间管这种精巧小痰盂叫唾壶。
近十余年来台湾房屋建筑格局式样,日新月异,客厅书室起居间,已经没有安放痰盂适当位置。搁在哪个壁角墙根都不顺眼,何况市面上各大百货公司已少痰盂出售,乡镇市廛偶或有售,也都粗劣不堪,难登大雅之堂。
好在笔者从小养成不吐痰习惯,碰上伤风感冒,多去两次卫生间,问题也可解决。痰盂!痰盂!再过十年八年恐怕已经成为历史上名词了。
记得小时候,家里每间房屋至少要有痰盂一具。尤其是,两把太师椅中间夹着一个小茶
几,几前必有一个痰盂。
其形状大抵颇似故宫博物院所藏宋瓷汝窯青奉华尊。分三个阶段,
上段是敞开的撇口,中段是容痰的腹部,圆圆凸凸的,下段是支座。大小不一,顶大的痰盂
高达二尺,腹部直径在一尺开外,小一点的西瓜都可以放进去。
也有两层的,腹部着地,没
有支座。更简陋的是浅浅的一个盆子就地擦,上面加一个中间陷带孔的盖子。瓷的当然最
好,一般用的是搪瓷货。每天早晨清理房屋,倒痰盂是第一桩事。因为其中不仅有痰,举凡
烟蒂、茶根、漱口水、果皮、瓜子皮、纸屑,都兼容并蓄,甚至有时也权充老幼咸宜的卫生
设备。
痰盂是比较小型的垃圾桶,每屋一具,多方便!有人还嫌不够方便,另备一种可以捧
的小型痰盂,考究的是景泰蓝制的,普及的是锡制的,圆腹平底而细颈撇口,放在枕边座
右,无倾覆之虞,‘有随侍之效。 我们中国人的体格好像是异于洋人,痰特多。
洋人不
是不吐痰,因为洋人也有气管与支气管,其中黏膜也难免有分泌物,其名亦为痰,他们有了
痰之后也会吐了出来,难道都咳到了口中再从食管里咽下去?不过他们没有普设的痰盂,痰
无处吐。他们觉得明目张胆的吐在地上不太妥当,于是大都利用手帕,大概是谁也不愿洗那
样的手帕,于是又改换用了就丢的纸巾,那纸巾用过之后又如何处理,是塞进烟灰缸里还是
放进衣袋归遗细君,那就各随各便了。
记得老舍有一短篇小说《火车》,好像是提到坐头等车的客人往往有一种惊人的态势,
进得头等车厢就能“吭”的一声把一口黏痰从气管里咳到喉头,然后“咔”的一声把那口痰
送到嘴里,再“啐”的一声把那口痰直吐在地毯上。
“吭咔啐”这一笔确是写实,凭想像是
不容易编造出来的。地毯上不是没有痰盂,但要视若无睹,才显出气派。我曾亲眼看见过一
对夫妇赴宴,饭后在客厅落座,这位先生大概是湿热风寒不得其正,一口大痰涌上喉来,咔
的一声含在嘴里,左顾右盼,想要找一个痰盂而不可得,俨然是一副内急的样子,又缺乏老
舍所描写的头等火车客人那样的洒脱,真是狼狈之极。
忽的他福至心灵,走到他夫人面前,
取过她的圆罐形的小提包,打开之后,啐的一声把一口浓痰不偏不倚的吐在小提包里,然后
把皮包照旧关好,扬长而去。这件事以后有无下文,不得而知。当时在座的人都面面相觑,
他夫人脸上则一块红一块紫。
其实这件事也还不算太不卫生。我记不得是哪一部笔记,记载
着一位最会歌功颂德而且善体人意的宦官内侍,听得圣上一声咳嗽,赶快一个箭步窜到御
前,跪下来仰头张嘴,恭候圣上御痰啐在他的口里,时人称为肉痰盂。
明朝医学家张介宾作《景岳全书》,对于痰颇有妙论。“痰,即人之津液,无非水谷之
所化。此痰亦既化之物,而非不化之属也。但化得其正,则形体强荣卫充。而痰涎本皆血
气,若化失其正,则脏腑病,津液散,而血气即成痰涎,此亦犹乱世之盗贼,何孰非治世之
良民?但盗贼之兴,必由国运之病,而痰涎之作,必由元气之病。
……盖痰涎之化,本因水
谷,使果脾强胃健如少壮者流,则随食随化,皆成血气,焉得留而为痰?惟其不能尽化,而
十留一二,则一二为痰矣,十留三四,则三四为痰矣,甚至留其七八,则但见血气日消,而
痰涎日多矣。
”这一段话说得很动听,只是“血气”、“元气”等语稍为玄妙一些。国人多
痰,原来是元气不足。昔人咏雪有句:“一夜北风寒,天公大吐痰,旭日东方起,一服化痰
丸。”这位诗人可谓能究天人之际了。
化痰丸有无功效,吾不得而知,惟随地吐痰罚金六百之禁令迄未生效,则是尽人皆知之
事。
多少人多少人好像是仍患有痰迷心窍之症。在缅怀痰盂时代已成过去之际,前几年忽然
看到一张照片,眼睛为之一亮。那是美国总统尼克逊访问大陆那一年在居仁堂被召见时的一
张官式留影,主客二人,一个腆着肚子半僵挺半瘫痪在沙发上,一个胁肩缩颈坐在沙发的边
沿,二人中间赫然矗立着一具相当壮观的痰盂!痰盂未被列入旧物之列而被破除,真可说是
异数了。
。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