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写诗 [转]
一
先看一看诗歌语言的一个大规律。
中国的古典诗歌,其语言的发展有它独特的地方。句子是由短句发展到长句的。从上古的“断竹,续竹,飞土,逐肉”,到春秋战国“操吴戈兮披犀甲”(实为三言),到汉诗“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直到五言、七言的相继成熟,以及后来长短句、散曲中出现了大量字数更多的长句。
在这个过程中,诗的句子做的是一种“加法”。
同样的,我们作诗的时候也要用“加法”来思维。如杜诗:“天意高难问,人情老易悲。”张元干在此基础上,才有“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难诉,更南浦,送君去。
”有了前面那两句,后面这句就容易写出,而且不会出错。“加法”,这是写好诗的关键!
譬如说,有“木犹如此”这句,你很容易说出“草木尚且是这样的情况”;但是反过来,给你“草木尚且是这样的情况”这句,你就未必能写出“木犹如此”。
再如,“有美酒时最好高歌一曲以助酒兴”,没看过曹诗的人,基本上是不可能把它缩写成“对酒当歌”四个字的。现代人写旧诗写不好的,往往是在用白话的句子思维,然后概括成很别扭的“古体”。
在他们大脑的“词库”里,凝练的短句子或词汇太少,对古语的修养不足。这样,想做“加法”也难。 从前江西诗派讲究要“无一字无来处”,虽然难免有些偏激,但出发点是正确的。要学写诗,古典文学的修养非常重要。
语言的凝练是必须的,但是这凝练也要遵循一定的规律。诗中提到“陶令”是指县令陶渊明,但你却不能说别的什么“令”,说了也没有人懂。不能自己写了别扭生硬的句子,自己在心里用思维祢补了,就觉得通。
让别人也看得懂,这才是真的通。想说“上街买菜”,你写成“街菜”,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别人指责时你还能解释。但是不行,因为没有这种约定的说法。对约定的东西,没捷径好走,只有一个个的学习。
这就是所谓
的“来处”。没有来历的词语谓之“生”,不合规矩的句子谓之“隔”,这都是诗病。
总是写出这水平的词句,那就是“没底子”,就得加强修养后再学写诗词。
此外,旧体诗要求格律,所以还要为一件事准备几种词汇以备替换。
仅举一例。都知道南京的别名叫“金陵”,但是如果一首律诗,前面“金”字被用过了呢?或者要求此处用仄声字,又怎么办呢?如果你知道南京的除了可以说“金陵”,还可以用秣陵、建康、江宁、白下、建业、天京、钟山、石头城……这样就自如多了。
总之还是那句话,有了足够的功底才能写出像样的诗来。
二
下面说说诗中怎么用典。
毫无疑问,典故都是从看书中得来的。但是,在看书的时候,怎样才能找到可用的典故,怎样恰当的把它用在写诗当中呢?先来看一段史料。
陈登者,字元龙,在广陵有威名。 又掎角吕布有功,加伏波将军,年三十九卒。后许汜与刘备并在荆州牧刘表坐,表与备共论天下人,汜曰:“陈元龙湖海之士,豪气不除。”……备问汜:“君言豪,宁有事邪?”汜曰:“昔遭乱过下邳,见元龙。
元龙无客主之意,久不相与语,自上大床卧,使客卧下床。”备曰:“君有国士之名,今天下大乱,帝主失所,望君忧国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问舍,言无可采,是元龙所讳也,何缘当与君语?如小人,欲卧百尺楼上,卧君於地,何但上下床之间邪?”
短短二百余字,如果真正读透了,就能找到好几处典故的来源。
“湖海之士”、“求田问舍”、“百尺楼”,都是可以用的。
用“湖海”的典,你可以写出“湖海元龙气”这样的诗句,还可以说“元龙湖海士”,“湖海豪气应未除”等等,很轻松的用了典故。
上文提到“君言豪,宁有事邪?”这句,要写《沁园春》,就可以说“尝闻先生,湖海豪气,宁有事邪?”这三句词也是在用这段文字做典。 当然这是以文入词的笔法。
“求田问舍”,辛弃疾词中有“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
”是用此典的一例。
接着的“言无可采”这句,其实也是可以用的。如写成“满座皆非论,君言或可采”,也是用典,是反其意而用。不过这里用得痕迹较轻,非对此文极熟者看不出。
再举几个古人用“百尺楼”的例子。
“欲舒老眼无高处,安得元龙百尺楼。”
“诗书多为稻粱谋,惭愧元龙百尺楼”
“东野穷愁死不休,高天厚地一诗囚。 江山万古潮阳笔,合在元龙百尺楼。”
注意,这几句中典故的用法都是“元龙百尺楼”,没有“元龙”二字,就不是专指这个典故了。
如果我说“百尺楼头望大荒”,“百尺楼高欲断魂”,就非指此典,而是变成普通的形容词了。 李商隐的“初闻征雁已无蝉, 百尺楼高水接天”,也明显与元龙的典故无关。
用这段典故,还可以写出如“君亦下床客,未足与高论”这样的句子,一个故事便凝结成一个词语了。
可见,读书读得透的人,典故遍地,随手可得。不会读的人,读了一堆书也无典可用。读过了书,写诗用典时就要调动起自己全部的知识储备,才能得心应手。
以上说的都是使用一手典故。
还有二手典故,就是用别人用过的典,在此基础上再变化着用。这个容易理解,也容易想到例子,就不多说了。
还要强调的一点是,用典时要尽量用史料中的原字原词,这样才能指向明确,别人看了才会明白你在用这个典故。
但可直用、反其意而用、稍加概括地用,有的就必须多字连用。
三
今天聊聊词,来看看填词要用什么样的语言。
词被称为“诗余”,但是词与诗的区别远远不止是句子有长短而已。
由于音乐的作用,词往往会有一种千回百转、一唱三叹的效果。这一点在遣词造语上有明显的表现。
填词怎样才能写出“词味”呢?我们通过一首作品来分析。
念奴娇 过洞庭 张孝祥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
玉鉴琼田三万顷,著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短发萧骚袖冷,稳泛沧浪空阔。尽吸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宾客。 扣舷独笑,不知今夕何夕。
“洞庭青草,近中秋、更无一点风色。”“洞庭青草,近中秋”是直说,这两句似平平无奇,“近中秋”后,可以说许多更要紧、更有表现力的事,他偏不说,只说了一句“更无一点风色”。这话其实是废句。
“一点”更是废句里的废字。
“废句”,这就是词家的秘诀!与诗不同的“词味”正是从这里出来的。 “废句”“废字”可以使词境显得变幻曲折。就像九曲桥,不是不会修成直的,而是为了在有限的空间内增加游览的距离,从而也增加了欣赏的趣味。
“玉鉴琼田三万顷,著我扁舟一叶。”这与“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关塞极天唯鸟道,江湖满地一渔翁”用的是同一类的手法:反差法。 至此,他前两句用了两种不同的笔法,而不是始终一个调子,一个节奏。
这也是词中要求的变化。前两句都是宽结构的句式,节奏舒缓,下面如果继续如此词就太松散拖沓了。于是,“素月分辉,明河共影”,每个字都紧起来了,密不透风。“表里俱澄澈”,写到了胸怀和感受,这句是上片的词眼。
上片末句“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难说不难说,下片开篇就给出了答案,过片紧接一句“应念岭海经年,孤光自照,肝肺皆冰雪”,便是说出了其中“妙处”。这句的手法是“单刀直入,和盘托出”。
这里上片尾句和下片首句,承接得干净利索。写词不能上片是上片,下片是下片,两不相干。
“短发萧骚袖冷,稳泛沧浪空阔”,这句并没什么要紧处,“稳泛沧浪空阔”前面词意里也包含了这个意思。
这就也不是故意用废句弄闲笔了。不过是作者未能做到句句出彩而已。有时人的笔力也是有限的。这也能理解,不必句句都崇拜。也就是说,这两句,改动的余地还是有的。
写了这么多景,全是眼前实在的,此时加一句浪漫的想象也正是时候了。
“西江做酒,北斗如杯,万象皆是客。”这句的想象很妙,但更妙的是这句出现的时机。他放在倒数
第二句,恰到好处。奇特的想象,一般人经过冥思苦想也不太难做到,而这句话在什么时候抛出来,火候如何做得好,这不容易把握。
“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这句的特点是用笔周到。 第一句就说了“近中秋”,最后却又“不知今夕何夕”,不是矛盾吗?但是他刚喝完酒,上一句还正喝着呢,这句就顺着说句酒话。
用笔周到!这句要是写得精警,反而显得酒没有喝畅快。
这首词,开篇的废句与废字的运用,结尾的周到的醉笔,正是词的笔法特色所在。别处的好处也很多,总之是一首绝唱。
上面的分析,是为了说明如何写出“词味”。
“废句”的运用,节奏张驰的变化,过片的衔接呼应,这些都很重要。有时间再展开细说。
四
今天的话题从《红楼梦》的诗词说起。很多人喜欢《红楼梦》,也喜欢里面的诗词。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扣东篱。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圃露庭霜何寂寞,蛩归蚕病可相思?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片语时。”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这样的诗算不算好诗?不算。 不好在哪里呢?要先看看真正的诗是怎么写的。
崔颢的《长干行 其二》:“家临九江水,来去九江侧。
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每一句都写得明白如话。说你我两家都住在九江边上,同是长干人,可惜相识得晚了。
如此而已,淡淡地有些遗憾。诗的内涵越少,外延越多。越是不具体说什么,就越是给人留下了想象的空间。
这短短二十个字,传递出了什么样的情绪,又是用什么样的手法传递出来的,这个问题细细的体会清楚了,对“诗”的理解会有很大提高。
再举一首诗为例。
卢纶《塞下曲》:“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这首诗讲一段小故事。先是写情境,“月黑雁飞高”五个字,交代得清楚形象。 接下来是故事的起因:“单于夜遁逃”。怎么处理这突发事件呢?还是五个字“欲将轻骑逐”。
结果如何呢?前三句都是明白地直说,这里再说出来就不高明了。他不继续讲故事,却只描写“大雪满弓刀”。这一笔最妙,活画出一幅《雪夜追敌图》,留给人丰富的想象空间。
这样写才是诗,不然就成了战斗报告。
至此可以看出两首诗的区别了:《长干行》无一巧句,是以整体气韵取胜;《塞下曲》是通过一句话点出全诗的诗意所在。这两首诗,体现了唐诗绝句的精华。相反,想要句句巧妙的诗,反而大多不是好诗。
再看李白的《玉阶怨》:“玉阶生白露, 夜久浸罗袜, 却下水晶帘, 玲珑望秋月。 ”这又是一幅图画,不加评语。没有一字写“愁”写“怨”,却又处处都是愁怨。一首小诗,境界幽渺,用词极尽华丽,构思却极朴实。
让人读十遍能读出十种意味来。
当然,不是所有的诗都要“白描”,也可以明白说出自己的意思。但是必须说得精到,使人读了击节感叹引发共鸣,否则不如不说。 比如老杜诗:“新松恨不高千尺,恶竹应须斩万竿。
”用不着你思考,他就斩钉截铁地下了判断,不由你不赞同。要直说就要说得妙,不直说则要值得读者去想象,而不能是故弄玄虚。可见,尽管诗的境界有多种多样,但有一条是殊途同归的,就是诗必须是高明的思维的结晶。
而不是用陈词滥调做文字游戏。
最后再说一首,陆凯的《赠范晔》诗:“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又是写了一个小场景。用词并没有什么惊人之处,本来不写也罢,但是其中自有值得写的地方。
千里迢迢,托人捎的是一支梅花。在现实中这是不可能的事,其中就透着风雅。一枝梅花,他说是“一枝春”,给朋友捎去一点春天。 奇妙的思维令读者会心。可见,要想动笔写诗,就必须先发现诗意。
为写诗而写诗的,断不能出好作品。
说了这么多,再回头看看《红楼梦》的诗词,是不是像精美的雕花盘子,里面却没有多少好菜呢?这盘子也是不错的工艺品,但是缺少内在的灵魂,这不是我们学写诗要学的样子。
自然,在整部《红楼梦》里看这些诗词,其价值又不止于诗词本身了。 这另当别论,这里只能是就诗论诗了。
五
来说一个写诗的小技巧:“思维错位”。
错位,就是不按照正常的逻辑思维,所答非所问,这样的诗会产生一种出其不意的效果,诗意灵动,情趣昂然。
李清照有一首著名的《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女主人清早起来,微微带着酒意,见丫头卷帘,记起昨夜风雨,想来是问了一句,天气怎么样了?丫头答得新奇:“海棠依旧”,所答非所问,奇妙的“错位”思维。
女主人不但不怪她打岔,反而跟着她说:“知否?
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如此问答,令读者会心一笑:这主仆俩真是一对痴人!“诗味”就是从这错位思维中来的。 这首《如梦令》是小令中的极品,妙不可言。
李义山《重过圣女祠》的前两联:“白石岩扉碧藓滋,上清沦谪得归迟。一春梦雨常飘瓦,尽日灵风不满旗。”“白石岩扉碧藓滋”,这是实在的描写,虽然描绘的角度比较奇特,不直接写圣女祠本身,但也不过是角度的问题。
“上清沦谪得归迟”,猜想圣女一定是上清沦谪到人间,转换了思路,但思维还没有错位。 接下来再写景时,写瓦、写旗,完全写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与常人的构思大不同。这里也是一种巧妙的“错位”,不是跑题。
再看两个“错位”的例子。
“君自故乡来, 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 寒梅开遍未?”见到故乡人,很多重要的事情一概不问,却只问故乡的梅花开遍了没有。
“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桔杨梅次第新。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为什么要愿意做岭南人?为了吃荔枝。
思维错位,往往是把一些在常人看来极不重要的东西说得极为重要,在现实中看似无理,写在诗中却读来有情。
诗中还常见到一些奇特的想象和比喻,虽然也有出人意料的效果,但并不是“错位”。
还说李清照词:“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
这是顺着正常思路说的,写打算泛舟,写愁绪,没有思维错位。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这也不是思维错位,前面写菊花,后面还是写菊花,只是用了奇妙的想象而已。
可以这样说,后面这类诗的奇妙只在于描写形容的方式角度新奇,而“思维错位”的奇妙在于所写的对象不合常理。
一个是用新鲜的方法写,一个是写新鲜的东西。
六
人们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活动和感受。他们为此而写日记、写信、写散文,甚至写成了诗。那么,什么样的题材才值得入诗呢?
良辰美景,离愁别绪,一盏闲情,两处相思……如此种种,也许会令你怦然心动,刻骨铭心,也许在你记忆中,这些都是美妙的“诗意”。
但是别忘了,世界上这样的美好每天都在发生。对你来说很有意义的经历,换了别人,感受也和你差不多。十个人中有八个都能感觉得到的事情,那就不是诗意的根源了。
一首诗要表达的主干,应该是个性化的诗情,而不能是共同的感受。
这一点,看看昨天举的那几首诗的例子就会很清楚了。 一般人会想到给远处的朋友捎去一枝梅花吗?见到家乡来的人,会不会首先询问家里的花开了没有呢?不会。所以这样的感受就成了诗意的来源。
对一件事有超乎常人的感受,这才值得写诗。否则,只是为了记录下来留个纪念,那就不必写诗,写出来也只能诗味平平,写成日记更好。
当然,如果是普遍的感受,但是感受得比别人深沉、细腻,也一样可以写出很好的诗来。
比如苏轼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心爱的人故去了,换了谁也会“不思量,自难忘”。如果只是这几句,那么这首词不写也罢。但“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鬓如霜。”就不是常人所能感受到的深情了。下片又写“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写
得真切极了。虽然这种事谁都会伤心,但别人没有他的伤痛这么深。
所以这首词才流传千古。这样的诗自然也值得写。
与众不同的个性化的东西才值得入诗。这“与众不同”,可以是重大的感受,也可以是细微的触动,奇特的想象,新鲜的表达。李义山有一首诗《宿骆氏亭寄怀崔雍崔衮》: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最后一句“留得枯荷听雨声”,说得新奇有趣,这就是与常见的欣赏习惯不同而产生的诗意。前三句用词再怎么巧妙,如果没有最后一句,终究也是平平无奇。
不论是自己写诗填词,还是欣赏别人的作品,应该关注的最关键的地方,就是看它有没有独特的“诗魂”,而不能只被表面上漂亮的辞采所迷惑。 如果你扫上一眼就能辨出这出这点来,那你才是真正具有了欣赏的水平,才是有了一双发现诗意的慧眼。
说到辞采和修饰,顺便说一句貌似题外的话:要是能把比别人深很多的感慨,用平常的话自然而然地说出来,那才是最高超的手笔。“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其中多重的感慨,深到了不方便过份修辞了。再修饰就显得假了。“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只用这么一句平常的话说出来,就足以敌过千万华辞丽藻。这就是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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