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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烟难寻 寻找,有时候是我们一生的宿命。 而我出生的那个地方,名字叫做南浔,有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带着一股可遇不可求的清冷,独自挥霍了多少年华。 江南的雨,绵软中暗含着一种凄清,蚀骨的寒。 一场雨,下得仿佛长过一年,然后真的是水晶晶的南浔。 浸染着水泽的清梦,和如同墙角的青苔一样渐渐爬高的哀愁,有不见天日的幻灭。 妈妈翻出压箱底的旧衣服,厌恶地掸去微白的霉,絮絮叨叨着:“意要落到啥深港去?(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我默默的趴在木质的窗台上,看雨丝从天井中飞落,感觉到坠落时一瞬间的力度。 而从屋檐上落下的雨珠,是圆润的完满,却轻易破裂,润入青灰色的砖瓦。廊檐下,有朝着河闲坐的老人,有一搭...全部
淡烟难寻 寻找,有时候是我们一生的宿命。 而我出生的那个地方,名字叫做南浔,有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带着一股可遇不可求的清冷,独自挥霍了多少年华。 江南的雨,绵软中暗含着一种凄清,蚀骨的寒。 一场雨,下得仿佛长过一年,然后真的是水晶晶的南浔。
浸染着水泽的清梦,和如同墙角的青苔一样渐渐爬高的哀愁,有不见天日的幻灭。 妈妈翻出压箱底的旧衣服,厌恶地掸去微白的霉,絮絮叨叨着:“意要落到啥深港去?(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我默默的趴在木质的窗台上,看雨丝从天井中飞落,感觉到坠落时一瞬间的力度。
而从屋檐上落下的雨珠,是圆润的完满,却轻易破裂,润入青灰色的砖瓦。廊檐下,有朝着河闲坐的老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那些往事,调子拖得很长,有越剧的腔调。 外婆在临河的衣料店里做了一辈子裁缝,现在她突然老了,看到她最不省心的外孙女难得回家一趟,一定要亲手为我缝制一件蓝印花布的衣裙,一针一线,严丝合缝。
她用并不怎么细腻的指腹划过被浆洗得有一点粗糙的布料,断断续续地说起一段又一段的往事:三年自然灾害、上山下乡、和外公相遇、艰难的生下妈妈和舅舅、文化大革命、合作社改造……那些尘封的过往,应该还活跃在每一个过来人的枕上,却无法完整的呈现那番光景。
简单流畅的剪裁,蓝白相隔的朴素花纹,镶着暗红色的细边,扣上最后一颗盘扣,已经习惯了网络生活的我莫名地生出一股江南烟水味。擎一把纸伞,学古人且行、且看、且回忆,品一段暗香滋味。 细密的雨,打湿了冷冰冰的青石板,这份湿意点点滴滴,仿佛融化了他百年的坚硬,带上了一份温柔的气色,踩上去有失重的错觉。
故地重游,漫步到老宅,在那曾经的过去,每天要走上四次的小路,突然觉得有一点远,有一点静,好像已经迷失。 在这里我住了九年,却是在离开之后才知道自己曾经离张静江故居只有一墙之隔,在我的小木床那侧就是张氏豪华的玻璃舞厅。
直到现在我还会沉浸在对那个战火纷飞的年头的不住想念:应是会有身着华丽绣花滚边丝绸旗袍的闺门名媛,盘着复杂繁丽的发髻,血色的红唇吞吐着妖娆的香烟,会有神色隐忍的男子伸出手来挽过女子的腰肢……在少女时期凌乱的思绪中还闪烁着所有关于正义、邪恶、阴谋、计策、叛变、间谍的影视桥段。
而那亦只是一段荒烟蔓草的过往,此刻突兀地横在我眼前的是那扇被深色的水泥封起的木门,像是一句欲说还休的唱词,哽在喉头。 还有,门前那株老去的蔷薇。 十三岁那年,爱上一个蔷薇一样的男子,不能自已。
那是我的图腾,预示着某个不详的意图。 五月,两岸绽放地滟涟的蔷薇,红色、粉红色、粉色、白色,缤纷了沾染着落花流水的一段甜暖的香气。你不在。我依然。记忆里,你明暗分明的侧脸渐渐不见,亦如我的笑始终对着虚无的空气。
光影散乱,是我自己模糊了界限。 结局写在开始之前,明知无法以为渡杭。到最后,还是,开至荼蘼…… 就这样自怨自艾了很久很久,久到自以为已经忘怀,直到看到四个字,足以解释这场纠葛:机缘错过。 一盏茶的缘分,我已经了然:这个事件,无关你,我。
在长桥下的那个石坡上,时常会有写生的美院学生,我曾经极度好奇那些带着书卷气的大学生们用手指头框出来的风景到底是怎么样的,那些明暗、阴影、色泽、晕润……静静的看着那张画纸,就仿佛是一个由远及近的镜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调色板上的颜料也越渐纷乱,最终混成不动声色的灰,深深,浅浅。 那方画布,是我上课迟到了多次的谜底。 也记得,在岸边的石阶旁,有色泽不正的枸杞,一颗颗掩映在墨色的丛蔓,带着别有用心的诱惑。很多次,怂恿邻家的姐姐去摘,却也明知这样的枸杞本就不该摘下,亦无法食用,只是一桩无端的辜负,如同岁月里很多夹杂,无力抗争。
走得再远一点会有广阔的桑树园,我从来不敢爬上桑树去摘那些暗黑色的果实,却很有义气得每次都和大家一起把衣服漂染。低着头,扯着衣角不敢看妈妈生气到无可遏制的脸。几天后,照样可以穿着被洗得褪去了一层颜色的衣服去上学。
然后我得以知晓,有些事情如要消逝,注定是决绝之后的重生。 走到无路可走,便就再一次踱入了那个香火不盛的道观,静坐在清瘦的垂柳下,思绪飘得好远。有清越的钟鼓声,像是敲在胸口,有一点闷。风,把头发吹得好乱,也撩拨起庸常日子里的那般种种。
有抵挡不开的厌倦感,求一个坦然。那些忙乱的错影,你知,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给我一杯清茶,一卷古书,我想我可以安然。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