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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总统违反了宪法怎么办?

美国总统违反了宪法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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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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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总统是行政权的首脑,但是在美国政治设计之中没有谁的权力是不 受限制的,总统不可以,国会也不行,即便总统和国会达成了共识,最终也 要受到最高法院的监督。自从马歇尔担任大法官以来,最高法院获得了至关 重要的宪法解释权,最高法院的“九人”是守护美国宪法的长老。
    最高法院 大法官的判决词就是对美国宪法的解释,没有人可以再推翻最高法院的判决, 因此,政治形势动荡之际,能动性强的总统往往会突破宪法的框架。但最终, 最高法院的一纸判决书,以“违宪”之名将积极进取的总统拉回宪法的轨道 中来。
   总统违宪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一些违宪的总统反而成为美国最伟大 的总统,比如林肯、罗斯福。  这两位总统身处历史大变革之际,林肯的任期 伴随着美国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分裂与内战,而罗斯福则经历了资本主义历 史上最严重的经济危机。
  面对危机,需要有强势领导人打破常规采取一些具 有创造性的举措应对危机。正因为如此,创造性往往超过了宪法的限度,加 上最高法院的大法官再比较保守一些,总统违宪就是大概率的事情了。   1861年林肯就任之前,南方的邦联总统戴维斯已经上任,也就是说在林 肯上任的时候统一的联邦政府已经不存在了,美国存在两个政府系统、两个 总统。
  这对林肯而言是个很大的挑战,4月12日,南部邦联炮轰了萨姆特要 塞,开了内战的第一枪。林肯总统也非常纠结,如果双方开战,联邦政府这 条破船还能开多久呢?林肯的目标不在于为解放奴隶,而是维系美利坚合众 国的完整与存续。
     由于宣战权属于国会,而此时国会处于休会状态,因此对南部邦联的战 争是以镇压叛乱的名义展开的,总统临时召集了 7。5万名军人,期限是3个 月。林肯也没想到这场战争会持续四五年,搭上了 50多万美国年轻人的生命, 如果林肯有一颗预知未来的魔球的话,当他看到血流漂杵的悲惨景象,他是 不会选择战争的。
    美国内战正好处在一场军事变革的前夕,也是工业革命时 代以来第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作为总统,林肯当然有权力动员和调动民兵, 但是招募陆军和提供军需却是国会的权力。 面对紧张的形势,林肯大量征召兵员,甚至强制征兵,这一举措其实是 违宪的,也遭到了民众的反对,1863年纽约因强制征兵引发了严重的骚乱。
     在政治危机面前,国会和最高法院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战争中,正常的 政治秩序会不知不觉遭到破坏。林肯认为,当法律的根基受到威胁的时候, 精确地遵循法律的细节是毫无意义的,在就要失去国家的情况下还有可能保 持宪法吗?根据普通的法律,生命和肢体都必须得到保护,但为了保住生命 通常必须截掉一个肢体,而为了一个肢体献出生命是不明智的。
    林肯还认为 有些措施在其他情况下是不合乎宪法的,但为了保持联邦而不得不采用它们, 这些措施就有可能变成合法的了。 在危机面前,突破常规是需要的。在战时,林肯采取了一系列非常规的 措施,这些措施在某种程度上都违反了宪法的规定。
  1863年最高法院没有受 理船运集团关于《船只捕获法》的诉讼,1861年4月19日,在内战开始后 一个星期,林肯发布了总统公告,决定在南部海岸实施封锁,违反公告的船 只将会被联邦海军捕获。  这一法令受到了船运集团的反对,他们控诉总统的 公告法令违宪,考虑到美国正处于紧张的内战之中,最高法院没有回应船运 集团的要求,但是也没有说明这一法令是否必要。
   除此之外,林肯还取消了人身保护法令,这是英美法律的基石,也是 保护公民权利不受政府侵犯的“钟罩”,在内战中,这一保护罩被暂时摘 除了。  1862年9月24日,总统下发了行政命令:所有的暴动者、反叛者和 所有在联邦军队中阻碍服役、抵制征兵或从事任何不忠行为的人,都将受 到军事管制,并受到军事法庭或军事委员会审判。
  这一法令让美国进入了 战时状态,所谓的公民权在战时状态是难以真正得到保护的,对于美国这 样一个基于个人主义原则建立起来的国家而言,这样的法令必然遭到美国 民众的强烈不满。  当时有人警告政府,这样的法令是有违美国人的天性的, 除非美国人的自由受到严重威胁,否则这样的法令是不会得到民众同意的。
   果不其然,最高法院判决军事管制违宪,不过那是在林肯死后的1866年, 最高法院宣布在远离战区的地方,军事管制是不合法的。当然,这也与内 战结束有关,最高法院的判决让美国恢复了和平的秩序,防止美国滑向军 事管制的泥潭之中。
     在内战中,林肯也被媒体攻击为独裁者,相比之前的美国总统,林肯将 总统的权力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是,林肯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独裁者, 充其量是个仁慈而自我节制的独裁者。
  即便在炮火连天的岁月里,林肯也没 有管制媒体,更没有阻断选举。1864年的选举并不像结果所显示的那样顺理 成章,林肯以压倒性的胜利获得连任。  在此之前的30多年中,总统都没有连任, 林肯在选前也非常悲观,败选几乎是命定的结果。
  即便如此,林肯认为正常 选举本身就是一次胜利。在大选之后,他说道:“没有选举我们就不能有自 由的政府;如果叛乱能够迫使我们放弃或推延一次联邦选举,那它就可以说 它已经征服和摧毁了我们。  ” 林肯本人在进入政坛之初是个强烈反对行政权扩张的议员,这种认知贯 穿他的整个政治生涯,虽然在内战期间,他颁布了一些近乎违宪的法令,但 也是情非得已。
  只有保住了国家的完整,宪法才有意义,这是林肯违宪的前 提。林肯竞选成功之后,他的内阁并不都是自己的支持者,比如财政部长蔡 斯对林肯发行绿币(林肯在美国南北战争前为筹集战争资金而又要避免向其 他银行贷款带来巨额债务而发行的一种债券)的做法不满,认为这已经违宪 了。
    林肯给财长讲了个故事:一艘船触礁了,海水倒灌,船长一边让船员抽水, 一边到船头向圣母玛丽亚像祷告,结果,水越来越多,船要沉了,船长一怒 之下将圣母扔到了不断涌入的水中,奇怪的是船不漏了。
  等靠了岸,人们发现, 玛丽亚像的脑袋正好堵住了水流。林肯就是那个船长,而玛丽亚则是宪法, 美国是那艘破损的船,如果船沉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面对危机,美国需 要一个沉着冷静的船长,为了避免船毁人亡,船长需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林肯违宪了,但是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位伟大的总统,富兰克林•罗斯福也是 如此。 2008年民主党人奥巴马赢得总统大选,人们可以问这样一个问题:同为 民主党人,同样身处大萧条之中,奥巴马能否创造罗斯福“新政”的奇迹呢? 当人们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说明“新政”已经成为美国历史中的“神话”。
     罗斯福是将美国从大危机中拯救出来的人,这几乎成为一种历史常识。当人 们走入历史深处的时候却会发现这样一个有些残忍的真相:新政并没有那么 具有传奇色彩,美国经济在新政实行几年后并没有好转太多。
  有些学者认为, 不是新政,而是“二战”才是美国经济的救星。也许这两种观点都是神话, 真相是罗斯福的新政遭到了最高法院的“阻击”,被罗斯福所珍视的《工业 复兴法案》于1935年在最高法院被全票否决了。
     《工业复兴法案》在1933年经过罗斯福签署生效,这是美国政府全面介 入工业生产的开始,其中囊括的内容五花八门,前后共有546条规定,汽车 大王福特在日记中写道:我不认为美国现在就能像苏联一样管理国家。
  福特 不愿意与罗斯福政府合作,结果遭到了惩罚,在政府采购汽车的招标中,福 特公司的报价要低得多,但是罗斯福因为福特的不合作态度而拒绝从福特公 司那里买汽车。   《工业复兴法案》生效以来,国会便不断收到抱怨法案的信件,从这些 信件中可以体察到,这一法案并没有像教科书上所宣扬的那么有效,那么受 欢迎。
  从美国的立国理念而言,《工业复兴法案》违背了美国人自由竞争的 理念,从工业生产的产量、价格、工资、交易过程等等都予以干涉,一个以 政府管制为轴心的经济体系是难以发展下去的,这样的构想势必会与市场经 济理念背道而驰,从参议员博拉所收到的几千封信中,可以看到人们对于这 一法案的愤怒之情。
     由于规定了工业品的价格,因此一些小企业主被大企业挤垮了。小企业 灵活、成本比较低,因此可以以更低的价格出售商品,由于政府规定了一个 比较高的价格,所以大企业可以依靠自己的规模优势打垮小企业。
  一些中小 型企业由于没有遵守价格规定而被关押到监狱之中,还有些企业主是因为付 给工人的工资没有达到政府标准而受到审讯。  虽然工人们并没嫌弃工资低, 但是政府还是强力给做主,最终的结果是,工资无法按照市场价格进行调整, 有人测算如果没有这个法案,工人的工资会在1935年有所提升。
   对经济进行管制是20世纪30年代的风潮,尤其是在失业率高涨的时代, 政府认为自己有义务帮助失业的人们找到工作。  罗斯福在1934年的第二次炉 边谈话中指出:“任何国家,不论多么富裕,也承担不起人力资源的浪费。
   大量失业所造成的思想混乱才是我们最沉重的负担。它是我们社会秩序最严 重的精神威胁。”罗斯福说得没错,失业对一个正常劳动力来说是人格的损 伤,但是政府过度干预造成市场价格的紊乱和市场秩序的扭曲。
    罗斯福在为 这个法案辩护时提到了林肯,并引用了他的名言:“为人民去做他们需要做、 但做不到、或者依靠他们分散的个别的力量所无法自己做好的事,这就是政 府的合理的宗旨。
  ” 问题的关键是,《工业复兴法案》不仅管大事,连小事也一块管了,甚 至包括能不能挑选自己喜欢的鸡肉。  结果这部包罗万象的法案最终居然毁在 一个鸡肉小贩的手中。在布鲁克林卖鸡肉的谢克特兄弟,由于支付给工人的 工资低于行业标准,而且允许顾客可以挑选自己满意的鸡,而不是随机销售, 最终遭到起诉。
   越来越多的人不能忍受《工业复兴法案》的规定,谢克特兄弟的案子成 为终结《工业复兴法案》的契机,在最高法院的审判法庭上,法官们为这样 荒唐的理由而错愕,尤其是允许顾客随便挑选商品而成为起诉的理由,让严 肃的大法官们也觉得搞笑。
    最终判决的结果是9比0宣布《工业复兴法案》 违宪。 最高法院宣判之后,罗斯福还在为这一法案辩护,在此之前,罗斯福也 感受到了关于《工业复兴法案》违宪的压力,他将最高法院的前大法官怀特 搬出来为自己的法案辩护:有一种经常占上风的习惯,只要反对或者不满意 什么,就莫名其妙地抬出宪法来作为阻挠其实现的手段,于是就产生一种普 遍的印象,以为宪法只不过是进步的障碍,而不是真正进步所必由的康庄大 道,在我看来,这是个巨大的危险。
     罗斯福新政的不少法案是应景之作,加之最高法院中的多数法官是保守 派,因此“新政”的法案遭到了最高法院的“围剿”,但是随着这些老头们 退休或者去世,罗斯福改变了最高法院的人员构成,罗斯福“违宪”的频率 大为下降。
  无论“违宪”也好,或者改变大法官的构成也好,其真谛还在于 权力的分立与制衡,即便是罗斯福这样的传奇人物,在神话的背后还是令人 难以置信的真相:他是个违宪总统。  正是由于有了违宪这道闸门,才能将林肯、 罗斯福这样魅力十足的领导人锁定在宪法的框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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