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鉴赏吴文英的“浣溪沙”这首词
纵与收是两种相对的表情方式。纵,多是直抒胸臆,不借思抒情,如李清照《声声慢》:“这次第、 怎一个愁字了得? ”喷薄而出,直写真情至性。收,则委婉含蕴,不露声色,非一语道尽,而是借助其
他事物婉转达意,因此有韵味。 如秦观《水龙吟》:“念多情、但有当时皓月,向人依旧。”这两种表情 方式,不能简单地加以轩轾。一味收敛而至于晦涩难解,或过分放纵而至于了无余味,皆非妙造。 词家上选是将纵还收之策,让郁积之思略露端倪,好像快要喷发出来,却又将它抑回去,转向隐微婉
曲,令人在极平淡之中慢慢地品味意趣。
吴文英这首《浣溪沙》运用这种方法就很到位。词的首句点明感梦怀人。陈洵《海绡说词》云: “此篇全...全部
纵与收是两种相对的表情方式。纵,多是直抒胸臆,不借思抒情,如李清照《声声慢》:“这次第、 怎一个愁字了得? ”喷薄而出,直写真情至性。收,则委婉含蕴,不露声色,非一语道尽,而是借助其
他事物婉转达意,因此有韵味。
如秦观《水龙吟》:“念多情、但有当时皓月,向人依旧。”这两种表情 方式,不能简单地加以轩轾。一味收敛而至于晦涩难解,或过分放纵而至于了无余味,皆非妙造。 词家上选是将纵还收之策,让郁积之思略露端倪,好像快要喷发出来,却又将它抑回去,转向隐微婉
曲,令人在极平淡之中慢慢地品味意趣。
吴文英这首《浣溪沙》运用这种方法就很到位。词的首句点明感梦怀人。陈洵《海绡说词》云: “此篇全从张子澄‘别梦依依到谢家’一诗化出。”张子澄即五代张泌,其《寄人》诗曰别梦依依到 谢家,小廊回合曲栏斜。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是写梦到伊人,徘徊在以前一起游玩 过的小廊曲栏。而这首词中却是“门隔花深”,遥望伊人所居,杳无所见。留恋中,又似乎听到伊人 纤手轻轻触动帘钩之声,甚至连她身上那熟悉的芳香也散发出来。
但却终不见伊人卷帘而出,空有
那声响、那芬芳依约可辨,摄人心魄。画面似幻如真,是扑朔迷离之梦,又是云烟缥渺之往事,更是 词人搦管之际、失望之余,渴望相见的悬想。
张泌诗中借月多情地陪伴自己来对伊人的无情表达怨恨,含蓄委婉。
而此首《浣溪沙》的表情 方式与之不同。其妙在于并非全部倾吐,又非一味含蓄收敛,而是欲纵还收、欲吐还茹,刚一触及 “旧游”往事,却又将笔宕开,插人“夕阳”“归燕”“落絮”“行月”等景语,使那本想尽情倾吐的相思之 情,又有所收敛,有所顿挫,跌宕起伏,萦回激荡。
然后再从优美的景语中“暗泄”出来,看似隔了一 层,但比全篇直说更,浑厚醇挚,真切动人。
“夕阳无语燕归愁”,既是描写春梦的愁思,又是词人凝愁暗恨之心态的物化。用笔有回旋之 致,其情之诚挚不言自明。
“落絮无声春堕泪,行云有影月含羞”,对仗精彩,形象丰满,情思隽永,空灵清净。陈洵云:“春 堕泪,为怀人,月含羞,因隔面,义兼比兴。”(《海绡说词》)诗词中多用柳絮来表示春愁,如南唐冯延
已《鹊踏枝》词云“撩乱春愁如柳絮”,将抽象变为具体,以景衬情。
词人不提“愁”字,只将飞絮比作 春天飘落的无声之泪,表面是以景衬物,写春之悲,实则仍旧是借景抒情,喻怀人之悲、怀人之泪。
笔锋几多回旋,而凄怨倍增。再看“行云有影”,似月含羞,由此联想惜别时,伊人忍泪低面含羞敛眉 之态,又因梦里花深门隔,不见伊面,自然触景生情,勾起相思之愁。
但词人却将情隐于兴象之下,
留下想象的空白。故而意境深邃幽渺,有烟水迷离之致。其结句亦如此,东风临夜冷于秋。”这异 常的感受非因肌肤之寒,着实来自词人情不自禁的惆怅,但千回百转只从一个“冷”字中略微透出, 而将万斛深情留于言外,读起来让人更加感觉凄凉无比,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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