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林嫂的那个著名问题:人死后到底有没有灵魂?
关于祥林嫂“人死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一些理解 ——重读《祝福》初学鲁迅先生的《祝福》大约是在刚上高一时候,印象还是相当深刻的。 这主要是当时老师经常让分析祥林嫂“人死后,究竟有没有魂灵”这句话的含义,自己并不清楚,认为大概就是对封建社会的反抗。至于为什么这样说,老师语焉不详,自己认为理所应当也没有再询问。然而,以后读这篇作品,每看到这句话,却又总感觉不太自然,如鲠在喉。 这一次重读《祝福》,再看到这句时,却有了一种水到渠成的明悟,恍然明白了这平平道来的一句话确有晴天霹雳般的力量,...全部
关于祥林嫂“人死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一些理解 ——重读《祝福》初学鲁迅先生的《祝福》大约是在刚上高一时候,印象还是相当深刻的。
这主要是当时老师经常让分析祥林嫂“人死后,究竟有没有魂灵”这句话的含义,自己并不清楚,认为大概就是对封建社会的反抗。至于为什么这样说,老师语焉不详,自己认为理所应当也没有再询问。然而,以后读这篇作品,每看到这句话,却又总感觉不太自然,如鲠在喉。
这一次重读《祝福》,再看到这句时,却有了一种水到渠成的明悟,恍然明白了这平平道来的一句话确有晴天霹雳般的力量,才明白它实在是这篇文章的灵魂。这句话之所以犹如平地惊雷,主要在于它的提问者,这样,就不能不对祥林嫂进行一番更为细致的分析。
祥林嫂在自己第一任丈夫死后从夫家逃到鲁镇,原因大概是婆婆平时的为难挑剔,“那女人虽是山里人模样,然而应酬很从容,说话也能干”。从这里面不难想到,在中国传统婆媳关系中祥林嫂是处于劣势的;另一个,是祥林嫂自己也意识到的,并且也是她逃跑的直接原因,她的夫家要将她改嫁给别人,这从她家里面只有一个小叔子,并且尚未成亲可以看出来。
祥林嫂在顺从和反抗之中选择了后者,这样做并不是她对于自己命运的掌握的冲动,恰恰是她在努力维护施加在她身上的烈妇贞妇观念。这时,她对于社会中的有形无形压迫自己的东西是不存什么怀疑的,反而是这些东西最坚实的支持者。
这么讲,主要因为当祥林嫂被婆婆抓回去并逼迫她嫁给山里人时她的强烈反抗行为。在被抓时“船里便跳出来两个男人来,像是山里人,一个人抱住她,一个人帮着,拖进船去了”,在把她嫁人时“祥林嫂可是异乎寻常”“他们一不小心,一松手,啊呀,阿弥陀佛,她就一头撞在香案角上了,头上碰了一个大窟窿,鲜血直流,用了两把香灰,包上两块红布还止不住血呢”。
由此,我们可以知道祥林嫂对于改嫁做好了以死相抗的准备,她对传统道德的坚信在这种最极端中更是得到了很好的验证。但祥林嫂是不幸的,她的第二次婚姻以家破人亡结局,她被迫再次回到鲁镇,也开始了死前最后的幻灭。
当她再次走进鲁四老爷家,情况已不是她第一次来时那样了。大家对她充满了戒备心,她自己也在这种环境中一边耽于幻想一边自责,可以说,她在这段时间里是相当痛苦的。当有人告诉她,她死后还会进地狱,会被两个丈夫一人一半分了,这更引起了祥林嫂巨大的恐慌。
不过,别人帮她想出了解决的办法,这种方法却在除夕的前夜被彻底粉碎了,她则失去了最后改变自己苦难境况的方法。这样,她不但失去了现在,并且再也没有办法将幸福寄托在死后。她无法想象自己在这个社会中受尽了厄运,死后却仍要继续承受下去是怎样的磨难。
祥林嫂无法承受这种幻灭,“这一回她的变化非常大,第二天,不但眼睛凹陷下去,连精神也更不济了。而且很胆怯,不读怕暗夜,怕黑影,即使看见人,虽是自己的主人,也总是惴惴的,犹如白天出穴游走的小鼠;否则呆坐着,直是一个木偶人。
不半年,头发也花白起来了,记性尤其坏甚至于常常忘却了去淘米”。现实和未来一切黑暗的情况,对于一个没有什么文化,只想靠着家庭过平静日子的中国传统妇女来说,确实是最残忍的事情了。祥林嫂的后路是什么样的呢,一切似乎已经注定了,鲁四老爷是不会收留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人的,除此她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
于是,祥林嫂在自己的壮年沦为了乞丐,在乞讨中等待死亡,也在等待死后到地狱里接受酷刑。 “我”遇见了祥林嫂,这时她的意识是相当清醒的,认出了“我”并知道我是识字的人。然而,她并没有向我讨钱,只是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万料不到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诧异的站着”“我很悚然,一见她的眼睛盯着我的,背上也就遭了芒刺一般,比在学校里遇到不及豫防的临时考,教师又骗是站在身边的时候,惶急得多了”,可见“我”对祥林嫂问这样的问题是相当惊奇也认为是很难回答的。
一则,鲁镇逢年过节“祝福”的气氛是相当浓厚的,人们对鬼神的观念并没有受外边太多的影响,祥林嫂偏能要问这样的问题;再则,“我”知道这样在社会中受尽折磨痛苦的人是很冀望有地狱鬼神的,但祥林嫂却独独对他们这样的“天堂”产生了质疑,更让“我”感到难以回答。
我们看到祥林嫂在这时已经彻底动摇了。之所以这样问,她实在是希望有知识有见识的别人帮她否定这个死后的地狱,否定现世压迫的继续,可以看到她内心深处对现实的强烈不满。对于这样一个平时不太言语,总希望靠着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的妇女来说,这种质疑确实已经算得上难能可贵了,毕竟在她多苦多难的生命里她总是逆来顺受,她始终认为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她对鬼神的质疑,若放在现在自然是不足为奇的,但她所在的是封建未化,鬼神祝福依旧兴盛的鲁镇,这种怀疑确实有一种开呼号先河,发聋振聩的力度。这样,通过对祥林嫂这样一句“人死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细解,大体上可以知道为什么她能问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来。
这似乎也预示着一种觉醒已经在中国大地上悄然苏醒,而它是来自最苦难的底层的。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