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向他人道歉要说“对不起”？
关于汉语道歉语“对不起”的话语功能分析
作者:郝晓梅, 沈阳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摘要撰写人 TsingHua
出版日期： 2005年5月30日
翻译摘要 链接到你在 Shvoong 的摘要。 发送给朋友！
一、中西方对“道歉”的理解道歉语是礼貌语言的一部分,它属于一种补救性的交际行为。恰当地使 用和理解道歉语是交际能力的一个较复杂的方面,也是礼貌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是非本族语文化的 学习者必须掌握并应熟练运用的内容之一。 在汉语的道歉语中,含有“对不起”的道歉语运用得最 为普遍,可用于任何环境中显示其表达道歉的功能。实际上,含有“对不起”的礼貌语远远不像人 们所想象的那样简单。...全部
关于汉语道歉语“对不起”的话语功能分析
作者:郝晓梅, 沈阳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摘要撰写人 TsingHua
出版日期： 2005年5月30日
翻译摘要 链接到你在 Shvoong 的摘要。
发送给朋友！
一、中西方对“道歉”的理解道歉语是礼貌语言的一部分,它属于一种补救性的交际行为。恰当地使 用和理解道歉语是交际能力的一个较复杂的方面,也是礼貌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是非本族语文化的 学习者必须掌握并应熟练运用的内容之一。
在汉语的道歉语中,含有“对不起”的道歉语运用得最 为普遍,可用于任何环境中显示其表达道歉的功能。实际上,含有“对不起”的礼貌语远远不像人 们所想象的那样简单。在动态的言语活动中,它除了具有不同的语表形式以外,还具有不同的表达 功能。
在实际交际中,要想实现恰当的表达和准确的理解,需要结合不同的场合、不同的事件和不 同的人际关系相机而用,方能取得理想的效果。这些对中国人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一般不会出现使 用错误或困惑,但对于学习汉语的外国人而言,则并不那么简单。
如果使用不当,就会很容易被人 误解,被认作是粗鲁和没有教养的表现,从而拉开与谈话人之间的距离,甚至造成严重的后果。对 “道歉”的理解中西方不尽相同。J·Holmes为“道歉”下的定义是:“道歉是这样一种言 语行为:当A冒犯了B,道歉可以被用来维护B的面子,并且弥补冒犯的后果,进而恢复A和B之 间的和谐(A是道歉者,B是被冒犯者)。
”(P374)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他看重的是 “道歉”的功能。汉文化对“道歉”的解释则是“表示歉意,特指认错”(P221),而 “歉意”则是“抱歉的意思”(P915)。汉语对“道歉”的解释主要是从道歉人的内在 感受出发的。
从以上两个定义可以看出,中西方文化对“道歉”的理解不同:J·Holmes主 要从“道歉”的目的和功能出发,即用以维护对方的“面子”和维持双方交往的和谐;而汉文化则 侧重“道歉”的人文特性,指出它是用来表达说话人本身的感受——“愧疚”和“抱歉”的。
J· Holmes的定义与利奇的以利益均衡为标准、以回避不和为目的的“礼貌原则”及布朗和列文 森的“面子威胁论”相一致。这说明西方人只把礼貌看成是一种策略,他们强调的是外在的表现, 而不是内在的真情;汉文化对“道歉”的理解也恰好反应了汉文化的礼貌实质,即注重道德、伦理 和人情,礼貌是发自内心而形于外表的“礼”,强调的是互相尊重与互相谦让。
尽管如此,但是无 论中西方,道歉都被看成是一种礼貌的社会行为,属于一种补救性质的言语行为,旨在保持人们之 间的一种和谐、良好的关系。
二、含有“对不起”的道歉语的话语功能类型会话含义是语用学的核 心内容,在言语交际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根据格赖斯的“会话含义”理论:在人们的交际过程中的 句子都具有双重的语义,分为一般性会话含义和特殊性会话含义。前者是句子本身的语言结构所表 达的意义,不需要特殊预警就能推导出来,是静态的;后者是需要依赖特殊语境才能推导出来的含 义,随语境的变化而变化,是动态的,但有时确实可能是说话人的真意所在,即话语的真正含义。
大部分违反或利用会话准则得出的含义都是特殊性会话含义。特定的会话含义是语言形式和交际语境相结合的产物。语言教学的目的就是要求学生在熟练掌握语言规则的基础上,善于根据具体的语境进行恰当、灵活的运用语言。
同英语中的howdo you do和excuseme一样,在有些场合“对不起”的字面意义已经淡化,重要的是它们在不同的 言语交际中的各种功能。如果注意的话,我们会发现用“对不起”的地方并非全部都是表示道歉含 义的,它还兼具其它的多种功能,有时甚至已完全没有了道歉的意义。
在笔者所收集到的387个 含有“对不起”的句子中,除了单纯表达道歉功能的句子外,同时还兼表其它功能的句子一共有1 37个,占35%左右。下面就“对不起”在不同的语境下所表现出的话语功能作举例一下具体分 类,同时附以每种功能统计的句子数目。
1。单纯表达道歉的功能(250个)(1)对不起,我 竟把您的扇子带走了。(梁晓声《感觉日本》)(2)我对不起大家,我请求大家宽恕我。(梁晓 声《一个红卫兵的自白》)这种单纯表示道歉的功能是非常普遍的,说话人觉得因为自己的冒犯给 对方带来了不便,因而表示歉意,以此来恢复原有的和谐的社会关系。
2。兼有请求帮助的功能( 3个)(1)对不起,我想挑一支……(老舍《四世同堂》)(2)对不起,从前这儿的店主人姓 金,你知道他家小姐嫁在哪一家,如今住在哪里?(柯灵《苏州拾梦记》)说话人有求于陌生人, 如问路或打听消息等,这必然会打断对方正在进行的某一行为,因而给对方带来了麻烦。
故而说话 人首先提出道歉,然后再说出请求帮助的具体内容,以显得有教养,常用于公共场合及陌生人之间 ,如行路人之间或服务员与顾客之间等。3。兼有转换话题、中断正在进行的谈话或其它活动的功 能(7个)(1)他谈到兴浓处,忽然停下来说:“对不起,我这里有个小动物!”(汪曾祺《沈 从文先生在西南联大》)(2)她说的是法语,我不会听错……啊,对不起,我是不是上了你的当 ,把不该说的说了。
(邓友梅《兰英——巴黎城内的山东大嫂》)说话人或他人在陈述某件事或从 事某种行为时,说话人突然想到了另一话题或想从事其它行为,不得不停止当时的陈述或打断别人 正在从事的行为,除了表示歉意外,也是为了避免唐突,这时常常先说声“对不起”,以示礼貌。
此种功能可出现在任何场合和任何人物关系之间。4。兼有表示说话人失礼的功能(13个)(1 )陈泥鳅把浑身衣服脱得光光的,道了一声“对不起了!”(汪曾祺《故里三陈》)(2)对不起 ,我有些醉了。
(梁晓声《京华闻见录》)在公众场合迫不得已做出某些失礼的行为,如脱光衣服 或喝醉酒时,说声“对不起”会多少挽回一些因为失礼而丧失的面子,同时又表现出了对当事人的 尊重,显得比较有涵养一些。可在冒犯行为发生前或发生后进行道歉,有时要说明一下原因。
5。 兼有表达不一致的功能(5个)(1)对不起,不敢恭维。(自编)(2)对不起,我一点儿也不 喜欢。(北京语言大学《汉语口语教程》初级A种本上)当说话人觉得自己与听话人意见相左时, 出于客气或礼貌说声“对不起”,然后说明原因,在表示自己礼貌的同时,也给对方留了面子,可 避免不必要的尴尬或冲突。
常用于比较正式的场合和不熟悉的人之间。6。兼有即将传递坏消息的 功能(10个)(1)对不起,我听说你的竞赛资格被取消了。(自编)(2)真对不起,你太太 来电话了,说,说你的儿子已经不行了。(曹禺《日出》)在宣布坏消息之前说声“对不起”,是 因为说话人觉得听话人因为自己即将传递的坏消息而产生不悦或难过的心情,因此会有些愧疚感, 觉得应该表示一下歉意,同时里边也多少包含了说话人对听话人同情的成分。
可用于各种场合和人 物关系之间。7。兼有表示拒绝的功能(31个)(1)对不起,公务在身,不敢有私。(冯向光 《三晋春秋》)(2)至于钱嘛,对不起,都花光了。(中英杰《罗浮山血泪祭》)和前面“表达 不一致的功能”一样,拒绝也会给听话人带来不舒服的感觉,为了显得不过分唐突和生硬,避免不 必要的麻烦,说话人进行礼貌拒绝是必要的,特别是在关系并不密切的人之间和较正式的场合。
8 。兼有表示中途告退的功能(12个)(1)对不起,有人找勾生,我得去打个电话(王朔《玩儿 的就是心跳》)·137·(2)对不起,失陪了。(曹桂林《北京人在纽约》)中途退席是一种 失礼的行为,特别是在正式场合和不太熟悉的人之间。
不得已时先表示一下歉意,最好还要说明一 下理由,这样会很容易得到听话人的理解和原谅,同时也是一种应有的礼节。如果对方是特别熟悉 的人则不必道歉。9。兼有表示一般性的客套礼节的功能(9个)(1)数了这一大套贫嘴,很对 不起诸君。
(俞平伯《广亡征!》)(2)失迎、失迎,对不起。(鲁迅《肥皂》)这种功能常常 用在非常正式的场合,如大型会议或正式的会面时,是一种常见的通过自我批评的方式表示一种惯 常的客套。10。兼有表示逐客的功能(5个)(1)对不起,我愿一个人呆着。
(航鹰《明姑娘 》)(2)对不起,请你走吧。(曹桂林《北京人在纽约》)说话人在表达这一功能时先用一句“ 对不起”,然后如例句一样,后边加上表示逐客的话语。既表示了礼貌又达到了逐客的目的。常用 于非亲属关系的人之间。
11。兼有表示感谢的功能(4个)(1)麻烦你呀,对不起。(老舍《 四世同堂》)(2)真对不起,浪费了你这么多的时间。(自编)在得到别人的帮助以后,中国人 除了用表示感谢的话语表达以外,也还会用道歉的形式来表达,特别是在别人为了帮助自己而花费 了一定的时间和精力后,觉得过意不去,因而通过向对方表达自己内心的愧疚的感觉来传达自己的 感激之情。
12。兼有表示打扰的功能(27个)(1)对不起,我量量你家的房子。(汪曾祺《 皮凤三楦房子》)(2)对不起,阿春,我是王启明。(曹桂林《北京人在纽约》)说话人因为自 己的行为打扰了对方,因而对自己的冒犯行为提出道歉,如突然造访或很晚的时间给人打电话等, 熟人或陌生人之间都会使用。
13。兼有表示命令的功能(1个)(1)对不起,你听我的!(梁 晓生《京华闻见录》)(2)对不起,请你闭上嘴!(自编)当对方与自己的意志相违背时向对方 发出强制性的要求前,用“对不起”作为发话的开始,看似表示歉意,实际上可能全无歉意,反而 让听话人更觉得“命令”的分量和不可违背性。
一般这种功能显现得并不多。14。兼有表示警告 、威胁、甚至诅咒的功能(4个)(1)对不起,我就是要搞光你。(王朔《你不是一个俗人》) (2)对不起,我可要向法院正式起诉了。(陈建功《皇城根》)同上面兼有表示命令的功能一样 ,道歉的含义已荡然无存,只是用来加重说话的语气,更坚决地反映出说话人的态度而已。
由于交 际的复杂性及语言运用的灵活性,以上对含有“对不起”的道歉语所具有的功能分类远未达到全面,也不一定准确。作者旨在说明含有“对不起”的道歉语除了具有表达道歉功能外,还兼有很多其它的不同的功能,如何运用其不同的功能去表达说话人不同的交际目的,以及如何对此做出正确的理解,均需依据不同的语境。
。收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