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槽”的来历?请讲一讲“跳槽”
「跳槽」一词,近些年使用频率颇高,一些探讨其「来历」的文章,也不时见于报刊。下面的两篇,很有代表性。一是见于《新华文摘》(一九九七年四月)的〈「跳槽」小考〉。它认为此词「滥觞于元代」。所据是明代张叔行《雅俗稽言》卷八的考证:「自家妃妾以新间旧亦曰跳槽。 魏明帝初为王时,纳虞氏为妃,及即位,毛氏有宠而黜虞氏。元人传奇以明帝为跳槽。……今俗以宿无恒主谓之跳槽。」它并认为,其「原义」是指封建时代「弃旧宠新」的行为。另一是见于《文摘报》(一九九八年一月十一日)的〈「跳槽」的本义〉。 其说法与上文颇相类。它否定了此词本义乃「广东方言」(即:把离职他任称为「跳槽」)的说法之后,进而指出:「『...全部
「跳槽」一词,近些年使用频率颇高,一些探讨其「来历」的文章,也不时见于报刊。下面的两篇,很有代表性。一是见于《新华文摘》(一九九七年四月)的〈「跳槽」小考〉。它认为此词「滥觞于元代」。所据是明代张叔行《雅俗稽言》卷八的考证:「自家妃妾以新间旧亦曰跳槽。
魏明帝初为王时,纳虞氏为妃,及即位,毛氏有宠而黜虞氏。元人传奇以明帝为跳槽。……今俗以宿无恒主谓之跳槽。」它并认为,其「原义」是指封建时代「弃旧宠新」的行为。另一是见于《文摘报》(一九九八年一月十一日)的〈「跳槽」的本义〉。
其说法与上文颇相类。它否定了此词本义乃「广东方言」(即:把离职他任称为「跳槽」)的说法之后,进而指出:「『跳槽』原是元明间江淮地区的『行院隐语』,……那时J女被隐指为『马』,嫖K隐指为『入马』,若嫖客从甲J女处『入马』,后又另恋他J女,隐称为『跳槽』。
」
以上探讨,当然是有益的,不仅破除了此词乃广东「新潮」词的不正确观念,而且还给了人们一个「词义演变」的具体例证。但,我以为,以上说法只不过道出了此词演变过程中的一个方面的含义,并没有揭示出它的「本义」来,因而,也只能说是其「流」,而并非其「源」。
若要探讨出此词的「本义」,鄙人以为,还须从礼俗、民俗方面入手。
我国号称「礼仪之邦」,礼俗、民俗之中,自古以来就存在着不少的「禁忌」。对于人们观念上以为「非礼」、「不洁」或「见不得人」的事物或行为,可避而不谈者,则「王顾左右而言他」,实在无可回避者,往往取其它说法或曲折或委婉地表述出来,这便庶几不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的「圣人」之训了。
有关死亡和性行为的同义词语在汉语中所以特别丰富,就是这个原因。
「跳槽」一词的产生,也是出于「性」方面的语言上的「禁忌」。有关「万物之灵」这方面的词语,因与本文关系不大,且不谈,即如禽兽交配(或交尾)方面的避忌说法,便有「驴马曰罩,鸡鸭曰撩水,余鸟曰打雄,猪曰付,蛾曰对,狗曰练,蛇虎曰交」(明李诩《戒庵老人漫笔》)等;不见于载籍而流传于口头的说法,则更多、更丰富。
这种「性」方面的语言禁忌,甚至还表现于禽兽的「发情」方面。例证无须稽典籍,在我们这里(鲁南)的农村,至今仍可听到一些。就家畜而言,关于其「发情」的说法就有猪「打圈」,羊、兔「跑羔」,牛「迈栏」,马、驴「反群」或「反槽」(有的地区,则称「跳槽」)。
它们(指母畜)共同的表现,常常是食欲不振,烦躁不安。母猪、母羊、母兔,不安与「圈」或「窝」,而忙于衔草铺窝(「打圈」)或「跑」出;母牛不安于「栏」,而想「迈」出;母马、母驴不安于伏槽吃草,而「反乱」、「蹦跳」于「槽」头。
用此种种概括它们发情情状的词,尔代替「起淫欲」这个意思,就显得隐蔽、委婉、耐听多了。鉴此可知,「跳槽」一词的「根」(或「源」)当在此;其本义,当为母马、母驴(我们这里分别称为「骒马」、「草驴」)的发情。
而此词的产生,要大大远于元、明时代(不要忘记,我国是世界著名的「以农立国」的古国)。
本文所举,虽是鲁南一带的说法,而据本人所知,北方各省的民间,亦多有相类之称。
此词产生之后,在保存其本义的同时(可参阅著名皖籍作家陈登科先生〈我的老师〉一文中「打日本,捉汉奸,驴打滚,马跳槽,鸡子下蛋,鸭子游水,反正都是嘴边话,说什么就写什么」一节文字),也像汉语中的其它词一样,曾发生不止一次的「词义演变」。
例如,由「母狗不掉尾,公狗不跳槽」(《金瓶梅词话》八六回)的明代俗语可知,它曾由母马、母驴的「发情」的含义,「转移」到指称公狗的性行为;又,从以上所引〈小考〉、〈本义〉二文的引述可证,它又曾「转移」为人的「宿* 无恒主」之类的意思;如今,又「转移」和「扩大」为「离职他任」的意思,而且,已有将其「本义」淹没之势。
随便翻翻明清的小说或者笔记,“跳槽”一词不时可映入眼帘。徐珂的《清稗类钞》对“跳槽”给出了非常确定的解释:“原指妓女而言,谓其琵琶别抱也,譬以马之就饮食,移就别槽耳。后则以言狎客,谓其去此适彼。
”意思说得很明白,最早这个词是说妓女的。一个妓女和一个嫖客缠绵了一段之后,又发现了更有钱的主,于是丢弃旧爱,另就新欢,如同马从一个槽换到了另外一个槽吃草,因此,这种另攀高枝的做法被形象地称为“跳槽”。
后来。这个词也被用到了嫖客身上。一个嫖客对一个妓女厌倦了,又另外找了一个,这种行为也可称为“跳槽”。是啊,同样一个词,妓女用得,为什么嫖客用不得?与此相佐证,明代冯梦龙编的民歌集《挂枝儿》里就有一首名叫《跳槽》的歌,歌中的青楼女子哀婉地唱道:“你风流,我俊雅,和你同年少,两情深,罚下愿,再不去跳槽。
”妓女与嫖客互诉衷肠,最终达成的协议就是“再不去跳槽”。至此,“跳槽”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那就是专指风月场中男女另寻新欢的行为。
可是不知何时,“跳槽”这个充满狎邪意味的词被大家拿来当成变换工作的代语。
也许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已经忘了这个词本来的用法,只是根据这种形象而又通俗的比喻,把它当作了更换工作的大众通行语。尽管如此,我们知道这个词的来历也不是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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