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利班组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呢?
艾哈迈德兄弟的理发店位于世界上最极端的伊斯兰政权的首都:阿富汗的喀布尔。在这里,即便是理发也可能成为一件很危险的事。被当地人戏称为“泰坦尼克号”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发型在这里颇为流行,每天都会有很多年轻人排着队等在店外准备把自己的头发改造成这种据信可以迷倒无数姑娘的发型。 然而,在统治着阿富汗的极端反西方的伊斯兰军队组织塔利班看来,“泰坦尼克号”发型是无法容忍的。艾哈迈德承认,店里的理发师已经有人曾经因为理这种发型被两次抓进监狱。但艾哈迈德还是相信:生意总归是生意,不管有没有 塔利班存在。
在占领阿富汗首都五年的时间里,塔利班已经给这个曾经在20多年前饱经内战与前苏联入侵洗劫...全部
艾哈迈德兄弟的理发店位于世界上最极端的伊斯兰政权的首都:阿富汗的喀布尔。在这里,即便是理发也可能成为一件很危险的事。被当地人戏称为“泰坦尼克号”的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发型在这里颇为流行,每天都会有很多年轻人排着队等在店外准备把自己的头发改造成这种据信可以迷倒无数姑娘的发型。
然而,在统治着阿富汗的极端反西方的伊斯兰军队组织塔利班看来,“泰坦尼克号”发型是无法容忍的。艾哈迈德承认,店里的理发师已经有人曾经因为理这种发型被两次抓进监狱。但艾哈迈德还是相信:生意总归是生意,不管有没有 塔利班存在。
在占领阿富汗首都五年的时间里,塔利班已经给这个曾经在20多年前饱经内战与前苏联入侵洗劫的国家烙上了“不妥协的伊斯兰运动”的标记。在今天的阿富汗,小偷会按照伊斯兰教律例被截肢;妇女被禁止从事大多数职业,而且会因为通奸行为被处死;流行音乐与跳舞也已经和电视或录像一样,归入了被禁之列。
即便是放风筝以及在公众场合谈笑也遭到谴责。最近,塔利班又再一次激怒了世界各地的印度教徒,因为塔利班要求在阿富汗占人口少数的印度教徒必须在外衣上佩戴特别的身份标记,以把他们与穆斯林区分开来。
要追溯塔利班政权的确立,时间要退回到1979年前苏联为支持阿富汗共产党而发兵进入这一国家之时。
与许多故事一样,有关塔利班的故事颇为复杂,至少存在两种叙述这一故事的方法。当塔利班成员第一次站在世界政治舞台上时,他们给各国留下的印象是:终于有人出来帮助阿富汗脱离困境了。
即便是如今态度最强硬的政府,当初也承认了塔利班作为阿富汗一支旨在消除腐化与混乱状况的合法力量地位。
但时间没过多久,塔利班又在许多政府眼中变成了一支使用卡什尼科夫步枪、曲解伊斯兰教义、通过外国资金和鸦片来达到自己目的的民兵组织。
塔利班成员自称“伊斯兰学生”,而他们运动的主旨据称是为了把阿富汗重新引导到伊斯兰的律例统治下。
按照塔利班自己的说法,他们的运动开始于1994年9月,发源地是阿富汗南部的坎大哈:当时坎大哈正被对平民实行烧杀抢掠的军队困扰,一个名叫穆拉。穆罕默德。奥马尔的穆斯林决心终止这些令人发指的行为,于是他发起了名为“塔利班”的改革运动。
这套故事听起来很不错,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在前苏联入侵阿富汗期间,塔利班的基层战士、那些年轻的阿富汗人曾经在巴基斯坦的宗教学校里学习;塔利班初创时期的高层官员则由阿富汗前政府官员以及当时沙特阿拉伯与巴基斯坦控制的傀儡组成。
当时在塔利班内部甚至还有巴基斯坦人存在。当年的《亚洲周刊》(1996年11月25日)与《时代》(1996年11月)都曾报道过有关塔利班队伍中的巴基斯坦人的故事。《时代》甚至还刊登过一组被拉巴尼总统领导的阿富汗政府囚禁的巴基斯坦裔塔利班战士的照片。
当时为塔利班军队提供训练的是“边境警察(Frontier Constabulary)”:巴基斯坦内政部下属的一支与正规军平行的军事力量。边境警察当时的负责人是纳斯鲁拉。巴巴尔将军。
ISI在塔利班形成的初级没有起什么作用,但显然参与了塔利班后来发展阶段的组织培训工作。当时的巴基斯坦将塔利班训练成熟后,称塔利班是一个信仰伊斯兰教、抵制腐化、旨在重建阿富汗国内和平的穆斯林游击队组织。
当前苏联承认羞辱且花费甚高的失败而撤兵后,阿富汗境内接踵而来的是一场毁灭性的内战。塔利班最终在内战中胜出,并在1996年占领了喀布尔。这一胜利付出的代价是惊人的。尽管阿富汗在地图上还存在,但它作为一个国家行使主权的能力已经瘫痪。
许多城市在战争中被夷为平地,水源供应不足,健康护理完全消失,只有少数幸运的人可以受到正统的教育。在这22年的冲突里,有上百万阿富汗人丧生,几百万难民逃到邻近的巴基斯坦与伊朗,其中有半数至今仍滞留在这些国家。
在这种状况下,可以在短时间里终止混乱状态的塔利班式的铁拳统治无论如何比毫无止境的血腥内战冲突会更受欢迎一些。获取政权后,塔利班的领导人宣布拉巴尼领导的是非法而且违反伊斯兰教义的政府,艾哈迈德。
沙。马苏德的名字也被列入了罪犯名单。
目前塔利班主要由占阿富汗人口63%的普什图人组成,而普什图人又有不同的地域和派别之分。塔利班中坚力量是来自坎大哈的吉尔扎伊普什图人。巴基斯坦记者艾哈迈德?拉希德在他的著作《塔利班》中写道:“早在塔利班攻下喀布尔之前,奥马尔就曾在坎大哈召开了一个由各部族首领、伊斯兰教宗教领袖参加的大会,并接受了‘信徒的领导者’的称号。
由于这个称号历来是君主的专用,因此塔利班看上去应该是一个政教合一的政权。”拉希德曾几次列席这样的会议,他的印象是:大会气氛往往很热烈,有时一些毛拉、指挥员甚至普通士兵也被叫来发表意见,然后再由奥马尔作最后的决定。
这种民主气氛很浓的会议逐渐演化成现在的阿富汗全国伊斯兰教宗教领袖会议,具有议会性质。但阿富汗全国伊斯兰教宗教领袖会议只有议事权,并没有决定权。不过,由于塔利班严格信奉伊斯兰教教义,宗教领袖们的地位很高,因此会议作出的决定很受奥马尔的重视。
一方面,由于塔利班近年一直在与北部反塔利班联盟作战,因此塔利班政权也设有一个由大约10人组成的军事委员会。虽然奥马尔本人也是委员会成员之一并担任总司令职务,但军事委员会实际上只是一个只能制订一些战术决定、没有战略决定权的松散机构。
在行政上,塔利班在首都喀布尔设有一个临时政府,当地人称之为喀布尔委员会,人数在10至20人之间。喀布尔委员会名义上履行政府职能,但实际上只是处理日常事务,很多时候甚至只处理与喀布尔市有关的事务。
军事委员会成员往往也是喀布尔委员会的成员,一旦奥马尔发现某部长势力过大,他很可能会将其送至前线,而后者因为同时担任军事委员会成员而没有理由拒绝。
而塔利班的决策权实际上掌握在设在坎大哈市的最高委员会(又称坎大哈委员会)手中。
坎大哈委员会最初由10人组成。这10个人都是奥马尔举事时的得力助手,具有对一切重大问题的决定权,并直接管辖军事委员会和喀布尔委员会。但后来一些司令员、部落首领和宗教领袖也经常出席委员会的会议,目前坎大哈委员会的规模据说已经扩大到了50人左右,不过核心领导层还是最初的那10名成员。
如今塔利班掌握阿富汗政权已经五年。塔利班的信徒目前在阿富汗只有5万到6万人,而其他许多阿富汗人已经对这一军事政权越来越难以容忍。尽管大部分地区存在着铁拳统治,在阿富汗还是可以找到一些难以消除的不同政见的迹像。
许多塔利班颁发的条令被蔑视或根本不予执行。放风筝的男孩还是可以不时在街边看到,而这是被塔利班视为“非穆斯林”的诸多行为之一。
有时甚至可以看到一个在希拉德的塔利班战士偷偷抽纸烟,或是一个在坎大哈的出租车司机用一台破旧的录音机听一两耳朵伊朗的流行音乐。
妇女仍然必须把自己从头到脚裹在“burga(一种只留下一块网沙供观察与呼吸的巨大布衫)”中,但在阿富汗的许多城市里,妇女已经无视塔利班有关妇女不得在没有一个男性亲属陪伴下离开家的规定。人们经常可以在集市上发现没有监护人陪伴的阿富汗妇女。
来自伊朗的高跟鞋被列入违禁品之列,但在鞋店中就可以公开买到。按照开理发店的贾里尔。艾哈迈德的说法:“我们知道有很多事不应该做,但我们还是做了。”
但惩罚的威胁依然存在。所有的阿富汗人都生活在这样一种恐惧下:来自“道德促进与恶行防范部”的狂热警察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指控他们违反了伊斯兰律例。
这些警察一般驾驶着车窗紧闭的Toyota四驱车在城中巡逻,除拘捕违规的市民外,他们还负责督促店铺的老板定时关门、及时参加每天的祈祷。
这些警察部门以及他们所执行的伊斯兰律例都是塔利班最高领导人穆拉。
穆罕默德。奥马尔创造的产物。这位部分失明的领导人从未在公众场合露过面,他的所有指令都发自位于坎大哈阿格里广场的总部。大多数阿富汗人对奥马尔究竟长什么样毫无概念,因为奥马尔颁布的条例之一就是禁止为人拍照。
不过,即便是像“拍照”这样的禁令也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尊重。穆斯塔法是阿富汗西部城市希拉德的一家照相馆的老板。他的店铺距离伊朗边境大约30英里,几乎每天都在公然违反塔利班的禁令。穆斯塔法只有拍摄护照照片的许可证,但在他繁忙的店铺的后院藏着一个暗房,他在那里冲印阿富汗人在自己的婚礼、晚会与家庭聚会上拍摄的照片。
穆斯塔法照相馆的另一违规行为是:在店中出售135照相机与胶卷。穆斯塔法本人曾经因为给顾客在私人聚会上拍照而被捕,但他至今仍然坚持认为:“我们当然要违法。毕竟塔利班不能操纵一切。”
公众对塔利班条例的漠视不仅反映出阿富汗平民对这一苛政的失望,也暗示了在塔利班领导内部的分裂。
塔利班领导内部的温和派主张应实施新的政策以说服联合国安理会逐步取消严厉的制裁、给穷困潦倒的阿富汗人民一个经济复兴的机会,强硬派则坚持反对放松任何基于《古兰经》制定的禁令。塔利班的内部不和已经演变成多起冲突。
2000年4月,塔利班怀疑内部有人协助被拘押在坎大哈的反塔利班人士伊斯梅尔。汗秘密潜逃,于是逮捕了包括空军司令曼苏里在内的10多名官员。与此同时,楠格哈尔省的一些普什图部族投靠北部联盟,与塔利班展开混战。
除此以外,自2000年起,巴基斯坦驻阿富汗的使领馆多次遭到炸弹袭击,塔利班指责是北部联盟的行为,但据一些内部人士透露,其中不排除有其他普什图势力借此发挥的可能。
塔利班的温和派以外交部长穆塔瓦基尔为首。
穆塔瓦基尔学识渊博、言谈风趣,为塔利班与外界建立联系立下了汗马功劳。而奥马尔也一度对温和派采取扶持政策。事实上,奥马尔在塔利班内部的强硬派和温和派之间一直扮演着“和事佬”的角色,但在近来的“毁佛行动”上,奥马尔的态度却出现了180度的大转弯。
奥马尔签署的“毁佛令”与他在1999年颁布、明确规定对包括巴米扬大佛在内的阿富汗历史文物进行妥善保护的法令几乎是背道而驰。奥马尔所以改变初衷,许多人相信与客居阿富汗的本。拉登有关。
本。
拉登与奥马尔一直私交甚厚,几乎到了称兄道弟的地步。有消息称:拉登去年在坎大哈附近修建了两座堡垒似的宅院,一座留给自己,另一座则赠送给了奥马尔。拉登还“赠送”了不少“绝对忠诚”的阿拉伯卫兵保护奥马尔,而这实际上对奥马尔形成了监控。
不仅如此,拉登还以援助武器和贿赂的手段不断笼络塔利班的强硬派人物,将以国防部长毛拉。大杜拉、副国防部长毛拉。法扎尔和高级将领毛拉。比拉德尔为首的强硬派势力拉入了自己的联盟。
迄今为止,塔利班政府至少在公开场合从未表示出在政策制定上让步的可能。
塔利班的外交部长瓦基尔。艾哈迈德。穆塔瓦基尔在接受西方媒体采访时甚至也强调: “听音乐无疑是对法律的侵犯。”他还坚持认为:“泰坦尼克号”发型的流行已经过去。不过,在私下里,即便是塔利班信徒自己也对一些严格禁止的行为敞开了大门。
妇女的教育就是其中一例。
阿富汗境内的瑞典委员会下属近500个乡村初级学校。在该委员会任职的安德斯。方戈告诉BBC的记者:“塔利班的军官曾经与委员会的地区主管联系,要求开放他们居住地附近的女子学校,以便让他们的女儿接受教育。
”在这个委员会下属的学校里,目前有近1/5的学生是女孩。总部设在巴基斯坦的阿富汗妇女革命联盟相信:塔利班在很多问题上不得不缓和自己的态度。该组织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成员表示:“如果他们不得不放宽限制,那也不是因为他们在心理上有了什么改变,而是因为来自包括男性与女性同时在内的人民的抵抗。
”
阿富汗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四个孩子的父亲承认:“现在的阿富汉人并不幸福。塔利班带来的好处现在已经很难感觉出来。他们所有的努力都集中在(与阿富汗北部反塔联盟的)战争上,他们没能重建这个国家。
如今我们正在面临旱灾,我们的孩子也无法受到教育。”
公众对塔利班律例的漠视不仅反映出阿富汗平民对这一苛政的失望,也暗示了在塔利班领导内部的分裂。塔利班领导内部的温和派主张应实施新的政策,以说服联合国安理会逐步取消严厉的制裁、给穷困潦倒的阿富汗人一个经济复兴的机会;强硬派则坚持反对放松任何基于《古兰经》制定的禁令。
在塔利班的队伍中,既有狂热的信徒,也有在与反塔利班联盟的近10年交锋中理想幻灭了的士兵。今年22岁的穆罕默德在塔利班崛起时曾在军队服役。在没有任何政府薪金、每月只有约合1。20美元救济金的条件下,这个塔利班战士几乎连自己的生计都难以维持。
穆罕默德与其他1500名塔利班战士曾经被北部联盟俘虏过8个月,他们中只有364个人活到了双方交换战俘时。“当看守往地上丢下一块甜瓜皮时,”穆罕默德回忆道,“我们会抢得像一群野狗。”穆罕默德相信,这段经历会给他留下终生的伤疤。
如今他惟一的希望是弄到一张阿富汗护照:“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去巴基斯坦,看看能否花钱找到愿意把我偷渡到欧洲去的人。”
像穆罕默德这样幻想到其他地方寻找更好的生活的人在阿富汗比比皆是。阿富汗街头的冰激凌店与茶坊的四壁都贴满了来自遥远国度的海报。
艾哈迈德兄弟的理发店无疑也是一个对阿富汗边境以外的美好生活膜拜的地方。装饰这里墙壁的是印有瑞士农舍、阿拉伯国家现代化办公大楼与美国摩天楼的巨幅照片。尽管已经在战争中度过了22年,阿富汗人的梦想依然远大。
事实是:无论哪个政权要掌握阿富汗的明天,它面临的挑战之一就是如何让这些梦想实现,哪怕只是在部分程度上。
出处: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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