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激活人民参与改革的热情与活力?
新一轮改革的大潮正在涌动,但无疑是动“大手术”、啃“硬骨头”的改革,因为相比30多年前的改革,当前的改革不仅面临着来自既得利益集团日益加大的阻力,而且在完全结束“普惠式”的改革以后,利益主体日益多元化、复杂化,改革的诉求也日益多元化、复杂化,环环相扣、相互掣肘。 因此,强调改革的顶层设计、改革的系统性,探寻改革在各个领域相互牵制与推动和逻辑脉络图,以此来找准推动改革的切入点、突破口,便成为改革的基本策略选择,农地流转、新型城镇化、上海自贸区等改革热点,基本上都属于这种情况。
但同时我们要切记,当前亟待推进的改革事项中,每一项都非常关切民众最基本的权利和利益,而对这种权利和利益的诉...全部
新一轮改革的大潮正在涌动,但无疑是动“大手术”、啃“硬骨头”的改革,因为相比30多年前的改革,当前的改革不仅面临着来自既得利益集团日益加大的阻力,而且在完全结束“普惠式”的改革以后,利益主体日益多元化、复杂化,改革的诉求也日益多元化、复杂化,环环相扣、相互掣肘。
因此,强调改革的顶层设计、改革的系统性,探寻改革在各个领域相互牵制与推动和逻辑脉络图,以此来找准推动改革的切入点、突破口,便成为改革的基本策略选择,农地流转、新型城镇化、上海自贸区等改革热点,基本上都属于这种情况。
但同时我们要切记,当前亟待推进的改革事项中,每一项都非常关切民众最基本的权利和利益,而对这种权利和利益的诉求已经完全不同于30多年前的第一轮改革,即突破原来被普遍认同的,现在已僵化、不适应时代的计划束缚,并通过扩展市场空间来实现市场自由交易对基本权利和利益的促进。
当前改革面对的是,如何攻坚固化的利益集团和部分基层地方政府借助权力和垄断,利用尾大不掉的计划控制,占据社会收入再分配的主导权,所形成的、亟待扭转的权利和利益严重失衡的状态。因此,靠自上而下的、系统推进式的改革、靠热情和动员,很难厘清越往下越复杂的利益结构、矛盾成因和利益重新分配的机制设计思路。
因此,将农地流转、新型城镇化等喜大普奔、宏伟动魄的改革事项作为切入点或突破口固然好,但在复杂的改革形势和利益结构下,由于难以厘清其中的机制,对于阻力和社会生态承受改革风险的顾虑会让改革举步维艰。
这就更需要从中国现代化主体出发、从充分保障民众最基本权利和利益出发,鼓励民间和民众对改革的自我探索,激扬民间和基层改革推进者的果敢和责任,借助信息无比畅达的当今之机来开放思想市场,展开孰是孰非式的自由大讨论,以振衰起弊,振奋群情,形成拥护改革的合力,从而破解复杂的利益结构和诉求对推进改革的束缚,与每一项改革的顶层设计和系统推进形成“下中上”三个层次的呼应。
改革开放以来的历史,充分证明了这一点,特别是30多年来经济社会领域前各项重要改革的破题和推进。例如,没有小岗村的18户村民冒着掉脑袋和“坐牢也要承包”的激情,就没有承包土地到户的农村改革,从而也不会如此迅速解决粮食短缺问题,并开启中国市场化改革之门;没有以袁庚为代表的特区改革试验者,发出“大不了再回秦城监狱坐牢”的豪言壮语,探索蛇口工业区建设和深圳特区建设,就没有从深圳到沿海,再扩展到全国的对外开发大潮,也就不会成就我国全球制造基地、经济总量世界第二的地位;没有年广久的“傻子瓜子”、没有上海办证券交易所时“剑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冒险精神,就没有民营经济的大发展及对我国经济活力、社会就业的贡献,就没有资本市场和浦东的开发和开放;没有步鑫生对于海盐衬衫厂“班组承包、超产有奖”的改革探索,就不会有改革从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向城市国企改革如此顺利的过渡,也就没有国有企业改革在后续轰轰烈烈地开展。
所有这些民间和民众自我改革探索的星火,之所以能够实现突破和推进的燎原,有四个很重要的、环环相扣的环节:民众改革的热情、当地主政者的支持、自由思想市场的大讨论、中央的认可。无论是年广久战战兢兢地雇工,还是以袁庚谨小慎微地提出“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特区精神,或是上海一边等待中央的批文,一边私下里筹建交易所办公场所表现出的风险承担,或是步鑫生顶着压力打破国有企业“铁饭碗”,改革的热情无不得到地方主政者的支持,并在社会各界展开了大讨论。
思想解放的市场率先形成,并成为推动改革的第二战场。比如,蛇口工业区到底是不是资本主义化了;办股票交易所会不会私有化、会不会造成投机和贫富差距;年广久雇工超过了8个人是不是就变成资本家了、是不是剥削等等。
这些大讨论对于改革的推进发挥了催化剂的作用。正是经过思想市场的开放和大讨论,大是大非和改革开展的成本彻底明了,改革的政治风险也大大降低了,地方上报中央的改革思路和探索也才能得到中央的认可和推广。
就像小平同志所说的,“能过小河就能过大河”,整个改革的局面就形成了。
目前来看,新一轮改革中,相比上层宏伟动魄的顶层设计,民众改革的热情,当地主政者对于改革风险和责任的承担,自由思想的大讨论等略显不足。
由于自身地位弱小,民众对于改革实践的参与显得不足,而囿于政治风险、改革难度和利益考虑,基层主政者对于激发民众改革热情和承担改革风险的果敢也不够,这直接制约了自由思想大讨论的展开,可行的改革方案迟迟难以落地。
但事实上,无论是土地制度、金融制度,还是财税和户籍,绝大多数改革涉及到的领域,维持现状不管对于国家还是地方,企业还是个人,不仅无益处,反而会造成整体利益递减和多方皆输的局面。例如,现有土地制度不仅难以维持“土地财政”,而且农民土地利用的现状也无法增加其财产性收入;现有的金融制度不仅难以解决融资效率低下、系统性风险不断加高,而且中小企业和民营企业融资难的问题也难改观,整个金融体系难以与实体经济形成共享成长的良性局面。
因此,当前需要尽快激活民众对于改革参与的热情、试验的热情,尽快激活地方对于改革风险和责任勇于承担的精神,并以此来形成思想大讨论的活跃局面,以期在土地制度改革领域出现又一个“小岗村”、金融制度改革领域出现又一个“浦东”、国有企业改革领域出现又一个“步鑫生”等鲜活的改革榜样,以积聚和壮大改革力量,压倒利益集团的阻力,形成改革大势不可阻挡之势。
就拿土地改革来说,目前的担忧在于农民流离失所、流转不公、宅基地入市对于土地财政和房地产冲击等。事实上,完全可以在民间和民众改革探索中发现担忧有无必要、改革的成本有多大、风险能否承受、怎样调整方案来让民众接受、各方利益如何协调等。
此外,在民营银行平等准入、自贸区改革落地、国有资产充实社保、大城市户籍制度破冰等,尽管也存在很多顾虑和风险担忧,但各地和各个行业改革的条件差别很大,完全可以发挥民间和民众自主探索改革方案的积极性,找到可行的解决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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