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是一个怎样的人?
[黑白子·五弦琴 第八节 ]
返回书目 收藏本章(Ctrl+D) 更新时间: 2003-9-18 作者: 文子君
诸葛亮的棋艺算不得上乘,最初他每一步都非常小心,抱定了“不求有功,但愿无过”的心意,及我冲突锋芒时,他排成长阵的白子就有点捉肘见底了。 比如盛水的皮囊,如果只被捅了一个窟窿,也许你还可以用手去将它捂住;但倘若处处都出现了缝隙,除了眼睁睁看水流掉外,别无他法。
我拈起黑子,笑看诸葛亮,少年人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滴。
我低声说:“还需要继续么?”
他点点头,将被我困死的十数白子一一取去。
“明知落败,又何必强撑?”我笑问。
他手执一枚新子,悬在半空...全部
[黑白子·五弦琴 第八节 ]
返回书目 收藏本章(Ctrl+D) 更新时间: 2003-9-18 作者: 文子君
诸葛亮的棋艺算不得上乘,最初他每一步都非常小心,抱定了“不求有功,但愿无过”的心意,及我冲突锋芒时,他排成长阵的白子就有点捉肘见底了。
比如盛水的皮囊,如果只被捅了一个窟窿,也许你还可以用手去将它捂住;但倘若处处都出现了缝隙,除了眼睁睁看水流掉外,别无他法。
我拈起黑子,笑看诸葛亮,少年人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滴。
我低声说:“还需要继续么?”
他点点头,将被我困死的十数白子一一取去。
“明知落败,又何必强撑?”我笑问。
他手执一枚新子,悬在半空,迟疑着不知该落去哪里,口中道: “只希望能知道究竟相差多少。”
我将手指点向了白子最该落下的位置,说: “如果落在这里,可能是差了十六目;如果若在别处,只怕就要到二十目以上了。
”
我笑着盯住他的手指,看他究竟会下在何处。
他几无踌躇,立即将白子放在了我指点的位置上。
这倒令我小吃一惊,问道:“为什么你会听从我的建议?”
“文先生棋艺高我许多,先生说的,自然是没有错的。
”他举目而笑。
“可现在我是你的敌手。”我稍微加重了语气。
“纵然是敌手,先生必不欺我。”他笑吟吟回答。
我摆摆手,心里困惑更甚: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觉得,你似乎是个骄傲的年轻人,为什么会听从敌手的劝告?”
因为那步棋,如今的局面,又有了少许纵横的可能。
他的观察力果然敏锐,微一思索,便又满意地落下一子,一面注视着黑白交错的棋盘,一面解释说: “因为先生的劝告是对的。既是胜负之决,理当趋利避害。”
我的先生,从来没有与我说过这样的话。
我先生说的,都是不落人后,亦不步人旧迹。
我再一次看定了面前的少年,忽然觉得他的话,恐怕也还有点道理。
这时候他忽然也定了神来看我,我们四目一击,瞬间的光华相撞,使我避之不及,甚至觉得了少许的慌张和惶恐。
原来他的眼睛,亦黑得如此纯粹!倘若说我先生的眸子正似了最清凉和宽阔的夜色,这少年的眸子却实实与我一般,都是锋利如刀口的黑琉璃。
我咳嗽一声,他笑了。
------------------------ 我说:“你若真听从我的劝告,现在就不必下了。
我可以每一步都指点了你,终局时我赢你十六目。”
他点点头:“是,是十六目。”
我说:“所以,撤了吧!”
他微笑摇头:“不,现在还未至终局。”
对他的固执,我有点无名的恼怒,乃道:“既然知道了结局,何必非要走到那一步?若你觉得心有不甘,”我稍一犹豫,又许诺道,“我可以与你重开一局,且抵了你那佩玉的价格。
”
我的性子,向来不喜做预料中的事,如果未来不能有新的变化,我会一手掐断了通向未来的途径。何况,他如今面临的,分明是一目可知的绝路。
他举手,又一次将白子轻落在棋盘上,淡声说:“多谢先生好意。
”
“多谢的意思,是拒绝了么?”我一惊,冷冷地问。
他抬头笑道:“文先生,如若你确实将棋局当了战场,战争是可以随时喊停的么?即便明知会伤亡多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该伤的继续伤,该亡的继续亡吧?如若你又将棋局当作人事,所谓‘人事’,莫非是可以抹倒了重新来过的么?黑白子间……”
我“啪”地一枚黑子击上!
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要下便请继续。书生徒逞口舌之利,那是最无用的了。”
----------------------------- 十六目。
他解下腰间的佩玉,双手捧给我。
我也是双手接过,口中道谢。
他说:“只望日后能多向先生请教。”
我笑道:“指望着你那十六亩田,怕是不行的哦。”
他一怔,亦大笑起来。
我出于礼貌将他送至门口,他虽再三作礼,眉目间未尝有半点的眷念。
登高的少年也快回来了。
想起他们快乐的面孔,我忽然对他说:“你若喜欢棋,倒不妨与庞统多多切磋,他与你倒算是棋逢对手。”
他失声笑道:“士元兄自然是极好的。
但先生这里,我却也非来不可。”
我正欲再与他辩驳几句,未料他作一长揖,转身便去。
我自恃身价,当然没有再叫转他的道理。只将他的佩玉挂在小指上,亦自回房。不知怎的,这房里少了他安静和镇定的身形,竟使人觉得有点空旷了。
------------------------------ 竹影在竹中。我轻拍竹干,说:“我把佩玉给你拿来了,竹影。”
她不作声,只有极均匀的呼吸,徐徐流转在我耳边。
“傻丫头,乖,别懒着,快出来看看。”
“……”
“喂,我知道你没有睡,快出来。”
“……”
“竹影,你要再不出声,我可就把玉摔了。
”
我又等了半晌,她终于用了那非常轻微的声音,笑着说:“你摔摔看啊?我看你敢?”
我笑着,将玉挂在了竹枝上,回答说:“我不敢。我就奇怪,你怎么会看上这块玉的呢?”
我摩挲着玉上粗糙的纹路,又说:“这打造也太粗率了。
”
“谁说我喜欢这块玉来着?”她娇娇地反问。
“不喜欢?那为什么想要?”
“难道我不可以喜欢那个人么?”
“恩?人?”
“难道我不可以喜欢诸葛亮么?”
我目光一怔,她已笑笑地站在我面前,双手环抱住我的腰,抬了面孔来,笑着看向我,重复道: “你说呢?难道我不可以喜欢诸葛亮么?他长得可比马良还好看。
”
------------------------ 微风袭来,竹叶沙沙。日已近暮,满林余晖。
我咳了声,笑道:“他没我好看。”
竹影笑笑地,认真地看着我,旋即又做了思索状,歪着脑袋,点了面颊道: “恩~~恩,你啊……他啊,让我认真想一想,究竟谁更好看一些呢?”
我猛地将她抱起来,大声说:“我看你还想,当心想破了你的头!”
竹影时常喜欢我为她吃一点小小的醋。
她也曾夸奖过庞统和马良,我对此总是一笑而过。
我熟悉她柔软的身躯,我知道如何哄她她才会快活。
当我和她的身子好象月光一样铺陈在月光下的时候,我相信我们注定是一道的。
可不知为什么,如今我却觉得有点慌张。
这种慌张流露到面孔上面,就成了七假三真的生气。
竹影一定以为,我的生气全部都是假的。
她“咯咯咯”地,又在我怀里笑起来,捶打着我的肩膀说: “他就比你好看,我就喜欢他,他就是比你要好看!”
我掐紧了她的腰,板着面孔说:“你想跟了他去?”
“对,对,对!”竹影用力点头。
我不说话。
暮色在我面上缓慢散开。
然后竹影一张口咬住了我的鼻尖,笑道:“呆子!”
------------------------------ 我也许真有一点呆。
就像我时常说竹影是个傻丫头一样。
我们的呆和我们的傻气相得益彰。
我经常想,若她再伶俐一点,或者我再聪明一点,我们就不会属于彼此。
我依旧赢竹影半目,无论让她多少子,我都赢她半目以终局。
竹影捏着白子,笑笑地对我说:“我想吃东西。”
她寻常是不吃什么的,她说她只要闻竹子的香气也就够了。
我扬起眉来,说:“你要吃什么?”
“大米饭!”她欢喜地叫道。
我说好,我去给你做饭。
我做了饭回来,看见棋盘上的黑白子,已被她做过了手脚。
原本整齐的黑子如今变得一团糟糕,再看她,她撑着面孔,毫不掩饰地流露了那狭促的坏笑。
“你喂我~~”她看了一眼饭,张开嘴。
我一面又取黑子落下,一面说:“好。”
我喂她时,她一下咬住勺子,笑嘻嘻地晃动着脑袋。
我说你真是一只摇头猫。
她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摇头吗?
我说你喜欢摇头么,谁也管你不着。
她又使劲地摇起头来,说:“错了错了,因为这个饭,实在不好吃。”
我一愣,闻了闻新煮的白米,说:“这算是最好的新米了。
”
“子君,你也该换种口味了。”
“子君,为什么你一直都吃那一家的新米呢?”
“子君,你不也说那个诸葛亮,如果下田,一定也会是一把好手么?”
“子君,你不如试试他种出来的米呢?”
我将拾起的黑子重新放下,站起身来。
竹影也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再一次将我抱住。
她抬了那精秀的面孔轻笑着看住我的脸,低声问:“你怎么了,子君?”
我伸手将她拥住,说:“没有什么。”一面将手摩挲着她水一样的长发。
“还说没什么呢。我看你个小气鬼,是生气了哦!”她踮了足来,轻轻吻了吻我的下巴,笑嘻嘻地说,“对不对,生气了?”
我低头,咬住了她的嘴唇。
她只“嘤咛”一声,娇小的身子一时化开,竟如长发般柔软无骨。
“傻女人,胳膊肘向外拐!”我在她唇上亲昵地骂她。
她亦是细细地啮着我的唇,一面支吾着:“我偏要,我偏就要!”
我大笑,逗她说:“你要什么啊?你要我是不是啊?你等急了吧?”
她纤细的手指夹头夹脑地挥动着打过来,颊上红晕若点胭脂,我说你要再打我我就把你扒光了抛在床上!
“我就打,打打打……”
“扒扒扒……”
“坏东西,你用强!”
“谁叫我比你强?好不容易强一回,我岂能不用?”
竹影问我,如果再有一个竹影,我会如何。
我说不会再有了。她一直逼着我问,如果再多出一个竹子的精魄来,我会如何呢?我思索了很久,回答她说:我会肾亏。她哼了一声,我说你不要用鼻子和我说话。她说:“好,我用后脑勺和你说话。”言罢将身一别,转了过去。
我笑笑地转到她面前,她再欲翻身时我捏住了她的肩膀。我说你看看外面,又是这样明亮的月光。如果在窗前栽一株樱花,春天时,红颜色的花瓣就会全部落下来,落在你赤裸裸的身体上。
------------------------------ 从此我换了一种口味。
我与诸葛亮定下了契约,说我要吃他种出来的米。
他点点头,没有表示出特别的惊喜,好象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中。
我不喜欢看他那种成竹在胸的样子,但因为事情原是我提出的,我也只能继续与他说下去。
我说你一月内至多可以来两次,你若多来我一定会赶你出去。他含笑拱手说不会的,两次足够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心想对他这个聪明过分的人来说,两次其实太多了。
。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