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经济过热?
近期关于经济过热的讨论,已经成为社会普遍关注的热点话题。尤其经济形势和政策的可能变化,直接关乎每个社会成员的切身利益,以及他们对未来的预期。如何尽可能满足公众的知情需求,解除他们的疑惑,也成了媒体必须面对的一个问题。 遗憾的是,近期媒体上大多数文章,属于人云亦云,写文章的人,本身就没有一个清晰的脉络,读者看完之后,自然更是一头雾水。
在这一话题上,有几个基本的问题是必须首先回答的。什么是经济过热?能否及如何认定当前是否存在经济过热?经济过热的害处在哪里?它的成因及症结何在?能否找到有效的手段用以消除经济过热?可能采用的手段是否会带来一些有风险的副作用?它们对各类社会公众的利益有何影响?...全部
近期关于经济过热的讨论,已经成为社会普遍关注的热点话题。尤其经济形势和政策的可能变化,直接关乎每个社会成员的切身利益,以及他们对未来的预期。如何尽可能满足公众的知情需求,解除他们的疑惑,也成了媒体必须面对的一个问题。
遗憾的是,近期媒体上大多数文章,属于人云亦云,写文章的人,本身就没有一个清晰的脉络,读者看完之后,自然更是一头雾水。
在这一话题上,有几个基本的问题是必须首先回答的。什么是经济过热?能否及如何认定当前是否存在经济过热?经济过热的害处在哪里?它的成因及症结何在?能否找到有效的手段用以消除经济过热?可能采用的手段是否会带来一些有风险的副作用?它们对各类社会公众的利益有何影响?
当我们讨论经济过热的时候,对它给出一个定义和测度的标准,是最起码的要求。
如果存在“语义上行”上的疏漏,各种观点就很可能是自说自话、鸡同鸭讲,最终无可避免地陷入“哩之谬误”的逻辑陷阱。
目前许多媒体言论,甚至包括一些经济学者,都把GDP增速作为衡量经济是否过热的尺度。
就是说,如果GDP的增速超过了一定的“合理幅度”,那么就说明经济过热已经出现,需要加以调整,使之回复到稳健增长的“健康轨道”上来。
事实上,这种看法是完全不成立的。不管它使用了多少统计数字或者多么复杂的计量模型,都无法对其观点构成起码的支撑,因为它违背了许多最基本的常识。
常识之一,是GDP数字并不能有效体现经济的实际增长速度。在不同时期、不同背景条件下的两个相同的GDP增长数字(即使其测量是完全准确的),其背后代表的经济实际增长情况并不是相同的。甚至,较高的GDP数字对应的实际增长,反而低于另一个较低数字所对应的情况。
那么,让我们退一步,不用GDP数字,而用经济增长的实际速度,来衡量是否存在经济过热,是否可行?在这里我们需要了解第二个基本常识,那就是“经济的实际增长速度”,它是无法测量的。将一个无法测量而只能设想的概念,用到实际的操作中来,这是无比危险的事情,违背了最基本科学方法的要求。
即使让我们再退一步,假设经济增长的实际速度是可以测量的,或者假设GDP数字就能够基本代表经济的实际增长数字,那么是不是就可以以此为依据来判断经济是否过热呢?还是不可能。
这里我们需要引入第三和第四个基本常识。
首先,假设经济增长没有副作用和长期的风险,那么经济的增长就意味着整个社会越来越富有,增长的速度就是越快越好,根本不存在“增长过快”的问题。所以,“热”必须是有问题的,才能称为“过热”;否则就只能称为“大热”、“高热”,是好事而不是坏事。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根本不存在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合理增长速度”尺度,高于这个标准就是过快,低于这个标准就是合理。在不同的背景条件下,以及在经济增长的不同时期,这个“合理”的范围是天差地别的。
对于一个高度成熟、各种资源的利用已经接近合理边界的社会,3%的增长速度可能已经是奇迹;而对于一个经济发展刚刚起步、大量资源的有效利用还存在极大潜力的社会,15%的增长速度可能还嫌过低。
所以,从增长速度根本不可能得出“经济过热”的结论。
而除此之外,关于经济过热的第二种说法,是“投资过热”,就是说,当前的投资规模过大,超出了未来几年正常发展的需要。这种说法又如何呢?回答是,这种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但得出结论——尤其是可用于操作的结论——仍须慎重。
“投资过热”,或者说超前的过度投资问题,从理论上看是存在的。或者说,当经济发展到一定的程度,这个问题有可能出现。
从人类经济发展的历史来看,越是经济发展的早期阶段,生产就越直接,绝大多数生产活动都是用于直接产生消费品。
这种生产方式的缺点是效率低下,优点是简单,社会成员之间的独立性强而相互依赖性弱,每个人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来决定手头资源的分配,即使达不到所谓的“最优均衡”,但生产出来的任何东西都很难被浪费。就算某样东西一时生产得太多,也大不了存放起来以后再用,然后减少这种产品的生产也就是了。
在这种阶段,所谓“经济过热”是几乎不可能存在的。
但随着经济的发展,生产就越来越呈现“迂回”的状态。消费品的生产不仅依赖基本自然资源和劳动,更依赖资本品。社会分工日趋细化,成员间的独立性越来越弱而依赖性越来越强。
在这种时候,一部分社会成员将专门从事资本品的生产,他们决定自身生产规模的依据,不是自己的需求,而是其他生产环节的需要,更准确的说,是对这种需要在未来的预期。但没有人能够对未来做出准确的预测,因此他们的判断,有些时候会是错误的。
如果资本品的生产者对未来作出了错误的预测,那么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很可能被闲置,甚至根本得不到使用。而在迂回生产的结构体系中,越是远离消费品的“高级”资本品,出现问题的可能也就越大。
因此在理论上,投资的“过热”,尤其是结构性失衡的“局部过热”,是完全可能出现的。
但是,投资是否过热,要做出准确的判断,只有时间、只有事实才能下结论。出现投资过热的原因,正是因为人类理性和预见力的不完全性。
如果我们认为,在当前我们就可以断言,现在的投资是过热的,那么我们已经否定了这种不完全性;而如果我们否定这种不完全性,那么投资过热就根本不可能出现。所以,这是一个逻辑上的悖论。
目前有一些经济学者,仅仅根据基础投资或者固定资产投资在GDP中的比重这样一个数字就断言已经出现“投资过热”,这种思维模式,和前面所说的“GDP增长过热”一样,在科学方法上是不能成立的。
但是,投资过热并非完全无迹可寻,我们仍然可以做出一些推测,但是推测的依据,并不是任何统计数据,而是我们对人类行为与选择规律提出的假说。关于这一点,下文中将做出进一步的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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