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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们是怎么把具像变成抽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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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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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中国画为例,中国画讲究气韵,讲究空灵,讲究含蓄。为什么要讲究呢?因为人需要抽象一点的东西来综合调节纷扰的生活。在家里,在办公室,忙碌下来之后,人常常遗失在一种时空的空洞中,什么也不做,也不想,朦朦胧胧,傻在那里,有人过来东问西问,你便会说别吵别吵,让我静一静。
    这种静一静不是休息,雅一点叫做超脱,叫做茫然,叫做忘机。现实生活中的人,常常忘记或失落这种重要的空蒙状态。人在山上悬崖峭壁上面,对着脚下的万丈峰峦,远处重叠的群山,也不能说他当时什么也不想,但可以肯定,大部分时空中都处在一种不思想的境界里。
  在大海边,在松树里,在月下,晨光熹微之前,在繁显的生活中,有这种境界是很养人的,它起着一种复生活力的作用。  中国画中,人们特别看重这类境界的作品。马远、范宽这两位宋代的名家,元代的倪云林,包括以后的石涛、八大,以及近代的傅抱石,都是这方面的能手。
   我讲讲傅抱石画画。他先有一个想法,有时画一幅很大很大的画,用很大的笔,噼噼啪啪,洒水,洒墨。洒完了之后,让它干。干了以后,把它团起来,捏,捏成一个团。  然后再把纸铺开、压平,当然上面还是高高低低,他再拿笔在上面扫。
  扫完了,再烫平,把它挂起来。看上去什么也没有,很抽象的东西。然后,他在里面去找雾,找远近的距离,找水流,找瀑布。在这个基础上,用笔把水,把空蒙的东西加强,把它剔出来。剔出来之后,还是抽象的东西。
  他就在里面加几棵"大树"。  那大山上的"大树",实际上是棵很小的树。在树底下加几间更小的房子,房子里加几个更加小的人,红的衣服的,绿的衣服的,非常突出的人。看画的人当注意到这些的时候,再回头来看看他刚才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都有"东西"了,近处的山,远处的山,把人们都引到那个山水里面去了。
    傅抱石先生高明的地方,就是能把抽象和具体协调得非常完美,是这么一个伟大的艺术家。 这种修养是很难达到的。鲁迅以前曾经批评一种浅薄的、简单的理解这种抽象与具体,理解这种所谓的高雅的作法,他说:"崇尚高洁,便成空虚。
  "没有这种修养,没有这种理解能力,假装来高洁一下,就空虚了。  搞不好,很容易变得幼稚可笑。这在艺术上是一种控制的学问。王维的这两句诗:"返影入森林,复照青苔上",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了一种感觉,不是很具体的东西,一种很缓慢的在移动的意境。
  但这种意境,在艺术上要得到它是非常难的,所以我们有什么在画面上得不到的,就到诗、词里面去寻找,再反过来帮助我们的创作。  有的朋友也不了解,向我诉苦,说听不懂现代音乐,也看不懂抽象画,尤其是外国的那种前卫的现代画。
  我就告诉他:你原来是听得懂看得懂的,你把听得懂看得懂的本事忘记了。我就问他你看过京戏吗?看过地方戏吗?听过锣鼓的闹台吗?他说看过、听过。我问他,你受得了吗?他说当然受得了。  很简单,现代音乐就是加了音符、音调的有哆来咪发嗦的锣鼓点子现代抽象画,也就是加了各种颜色的锣鼓点子 更具体地说,美术学院素描老师教画人体画的学生画石膏像,讲要点,讲形体,色调,质感,虚实运动,还讲深重关系,纵深关系,形体关系,讲光--太阳光照在形体上光起了什么变化,衣服同脸的对比关系。
    讲完了,让你去练,深入认识,这就叫素描了。那些绘画元素,你要深深记住,用这种方式理解你要进行的工作。只要这些东西弄懂了,你将来画人也好,画树也好,画风景也好,你都懂得这些关系了,画起来是熟练的问题了。
  这说的是写实主义的画。 那些抽象作品的表现是什么呢?它只是使用了前面我讲的那些形体、调子、质感、虚实、纵深关系、运动、对比这些元素之中的一种。  比如调子。它无所谓主题,调子就是主题。
  表现的就是调子。什么是调子?就是深浅。一块一块颜色,深浅不一的微妙的调子,这就是一张画了。我表现质感,粗的细的,这是一张画。我表现强烈的色彩,这又是一张画。实际上是回去了,回到了我们研究元素的阶段去进行创作。
  现代绘画基本上是用这种表现方法。  我们看画呢,也要用这种方法来看。就像我们喝茶一样,外国人就不能理解中国人喝茶,既不甜,又没有油,也没有什么味道。茶的妙处,就像我们在"喝"一种抽象画一样的。
  可以用这种角度去体会现代绘画。 好的抽象画,看惯了,也是很过瘾的。不过,它打破了我们过去的欣赏习惯。动不动就要问它讲的是什么?有什么故事?是什么意思?它是不讲这些的。  有一个人问毕加索:"你这幅画是什么意思?我一点也不懂。
  "毕加索就问他:"你听过鸟叫吗?"那个人说:"听过。"问他:"好听吗?"那人说:"好听。"毕加索又问:"你懂吗?"那个人说:"我不懂其实,中国人不仅仅懂得抽象艺术,而且是提倡者、创造者。提倡游山玩水,就是搞抽象游戏。
    山水没有给你什么故事,没有具体内容,所谓陶冶性情,就是欣赏抽象艺术。有不少人研究树根雕刻,尤其是"四人帮"垮台以后。树根雕刻的欣赏,也有两个阶段。最初的阶段是它像什么。
  像仙鹤,像跳舞,像下棋,像狮子,像老虎,像老鹰。久而久之,就发现模拟的形象,没有自然的形象那么妙。  最好不弄出点什么来,单纯地看那一点妙处,可能比像什么更好。看看树根流动的那种质感,那种运动关系,那种很强大的生命力,就把你带到一种很高雅的欣赏境界中去了。
   也有懂得欣赏石头的。石头的形态、纹理,也同欣赏树根一样,开始也有一个模拟具体形象为目的的阶段。石头里面有山水,有风景。  我们湘西有很多的洞,桂林也有。我有一交在桂林,很高兴很惬意地跑到七里岩的溶洞里,来了个女解说员解说,她说那个就是牛郎啦,这个是织女,新社会以后牛郎开拖拉机,到深圳搞企业去了织女到纱厂去做领导工作去了。
  我在旁边听她这么一讲,看石头的兴趣一点也没有了。不需要讲,我自己去体会那种境界,体会就是欣赏抽象艺术,把它一具体化,尤其是作现实的描述,整个就完蛋了,我只好跑了。   石头和树根都有一种天趣,也有一种画境。
  大理地区出产的大理石纹样,有的像山,有的像云、树,它是几十亿万年前的石头,给我们带来一种快乐,那是一种神奇的快乐,巧的快乐。经过开发者的修饰、打磨、引导,的确让人叹为观止。可是我更喜欢稍稍加工打磨一下的那种比较抽象的东西,树根或者石头块,那种有更深的意境,不是那么具体。
    汉唐魏晋六朝,就已经有人欣赏这种艺术了,比如白居易收集石头,有首诗:"回头问双石,能伴老夫否。石虽不能言,许我为三友。"魏晋六朝的时候,《南史》记载,一户人家运来一块很漂亮的石头,后来跟人家打赌赌输了,就运到了另一家去了。
  那块石头非常大,老百姓跟着看,跟着围观。  还有宋朝的米芾,见到好石头,就拜、叩头,并不是因为它长得像菩萨,而是因为它美。对石头的美还总结了一些理论,归纳成八个大字。一个是"漏",上下要通气;一个是"瘦",长得秀气;要"皱",起皱纹;要"透",要有洞,透来透去的。
  合起来就是"漏、瘦、皱、透"。另外从它的形状来讲,一个是"清",长得清秀的清;一个是"丑",石头长得丑也很有意思;一个是"顽",样子很顽皮;一个是"拙",样子很傻、笨拙。  合起来就是"清、丑、顽、拙"。
  这八个字点出了形的气质。所以很多东西,我们早就有了。当我们今天欣赏英国的赫尔摩--一个大雕塑家的作品,实际上就是我们的石头,漏、瘦、皱、透什么都有。看它动与动的关系,打磨的光滑同粗糙的对比,就是这些东西。
  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今天还不会,明天瞎打几个洞就是艺术了,不是这样,它还是有很深的经验与学问的。  我们中国早就有欣赏这种东西的习惯,经过一段时间的隔膜,就变成两种东西了。欣赏抽象艺术,有一种抽象的感觉的美,这种美是我们非常需要的东西。
  我们需要空灵,空灵对人是很有益处的。人常常把它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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