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欢一个女孩,但又没自信!跟
爱
爱的价值在于它自身,而不在于它的结果。结果可能不幸,可能幸福,但永远不会最不幸 和最幸福。在爱的过程中间,才会有"最"的体验和想像。
爱情的发生需要适宜的情境。彼此太熟悉,太了解,没有了神秘感,就不易发生爱情。 当然 ,彼此过于陌生和隔膜,也不能发生爱情。爱情的发生,在有所接触又不太稔熟之间,既有 神秘感,又有亲切感,既能给想像力留出充分余地,又能使吸引力发挥到最满意的程度。
我不知道什么叫爱情。 我只知道,如果那张脸庞没有使你感觉到一种甜蜜的惆怅,一种依恋 的哀愁,那你肯定还没有爱。
人们常说,爱情使人丧失自我。但还有相反的情形:爱情使人发现自我。在爱人面前,谁不...全部
爱
爱的价值在于它自身,而不在于它的结果。结果可能不幸,可能幸福,但永远不会最不幸 和最幸福。在爱的过程中间,才会有"最"的体验和想像。
爱情的发生需要适宜的情境。彼此太熟悉,太了解,没有了神秘感,就不易发生爱情。
当然 ,彼此过于陌生和隔膜,也不能发生爱情。爱情的发生,在有所接触又不太稔熟之间,既有 神秘感,又有亲切感,既能给想像力留出充分余地,又能使吸引力发挥到最满意的程度。
我不知道什么叫爱情。
我只知道,如果那张脸庞没有使你感觉到一种甜蜜的惆怅,一种依恋 的哀愁,那你肯定还没有爱。
人们常说,爱情使人丧失自我。但还有相反的情形:爱情使人发现自我。在爱人面前,谁不 是突然惊喜地发现,他自己原来还有这么多平时疏忽的好东西?他渴望把自己最好的东西献 给爱人,于是他寻找,他果然找到了。
呈献的愿望导致了发现。没有呈献的愿望,也许一辈 子发现不了。
与其说有理解才有爱,毋宁说有爱才有理解。爱一个人,一本书,一件艺术品,就会反复玩 味这个人的一言一行,这本书的一字一句,这件作品的细枝末节,自以为揣摩出了某种深长 意味,于是,"理解"了。
爱情是灵魂的化学反应。真正相爱的两人之间有一种"亲和力",不断地分解,化合,更新 。"亲和力"愈大,反应愈激烈持久,爱情就愈热烈巩固。
最强烈的爱都根源于绝望,最深沉的痛苦都根源于爱。
幸福是难的。也许,潜藏在真正的爱情背后的是深沉的忧伤,潜藏在现代式的寻欢作乐背后 的是空虚。两相比较,前者无限高于后者。
一切终将黯淡,惟有被爱的目光镀过金的日子在岁月的深谷里永远闪着光芒。
爱情与事业,人生的两大追求,其实质为一,均是自我确认的方式。爱情是通过某一异性的 承认来确认自身的价值,事业是通过社会的承认来确认自身的价值。
人在爱情中自愿放弃意志自由,在婚姻中被迫放弃意志自由。
性是意志自由的天敌吗?
也许,性爱中总是交织着爱的对立面--恨,或者惧。拜伦属于前者,歌德属于后者。
情种爱得热烈,但不专一。君子爱得专一,但不热烈。此事古难全。不过,偶尔有爱得专一 的情种,却注定没有爱得热烈的君子。
爱一个人,就是心疼一个人。爱得深了,潜在的父性或母性必然会参加进来。只是迷恋,并 不心疼,这样的爱还只停留在感官上,没有深入到心窝里,往往不能持久。
凡正常人,都兼有疼人和被人疼两种需要。
在相爱者之间,如果这两种需要不能同时在对方 身上获得满足,便潜伏着危机。那惯常被疼的一方最好不要以为,你遇到了一个只想疼人不 想被人疼的纯粹父亲型的男人或纯粹母亲型的女人。在这茫茫宇宙间,有谁不是想要人疼的 孤儿?
爱就是对被爱者怀着一些莫须有的哀怜,做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怕她(或者他)冻着饿着,担 心她遇到意外,好好地突然想到她有朝一日死了怎么办,轻轻地抚摸她好像她是病人又是易 损的瓷器。
爱就是做被爱者的保护人的冲动,尽管在旁人看来这种保护毫无必要。
"我爱你。"
"不,你只是喜欢我罢了。"她或他哀怨地说。
"爱我吗?"
"我喜欢你。"她或他略带歉疚地说。
在所有的近义词里,"爱"和"喜欢"似乎被掂量得最多,其间的差异被最郑重其事地看待 。这时男人和女人都成了最一丝不苟的语言学家。
给爱情划界时不妨宽容一些,以便为人生种种美好的遭遇保留怀念的权利。
让我们承认,无论短暂的邂逅,还是长久的纠缠,无论相识恨晚的无奈,还是终成眷属的有 情,无论倾注了巨大激情的冲突,还是伴随着细小争吵的和谐,这一切都是爱情。每个活生 生的人的爱情经历不是一座静止的纪念碑,而是一道流动的江河。
当我们回顾往事时,我们 自己不必否认、更不该要求对方否认其中任何一段流程、一条支流或一朵浪花。
爱情不论短暂或长久,都是美好的。甚至陌生异性之间毫无结果的好感,定睛的一瞥,朦胧 的激动,莫名的惆怅,也是美好的。
因为,能够感受这一切的那颗心毕竟是年轻的。生活中 若没有邂逅以及对邂逅的期待,未免太乏味了。人生魅力的前提之一是,新的爱情的可能性 始终向你敞开着,哪怕你并不去实现它们。
我不相信人一生只能爱一次,我也不相信人一生必须爱许多次。
次数不说明问题。爱情的容 量即一个人的心灵的容量。你是深谷,一次爱情就像一道江河,许多次爱情就像许多浪花。 你是浅滩,一次爱情只是一条细流,许多次爱情也只是许多泡沫。
不要以成败论人生,也不要以成败论爱情。
现实中的爱情多半是失败的,不是败于难成眷属的无奈,就是败于终成眷屈的厌倦。然而, 无奈留下了永久的怀恋,厌倦激起了常新的追求,这又未尝不是爱情本身的成功。
说到底,爱情是超越于成败的。
爱情是人生最美丽的梦,你能说你做了一个成功的梦或失败 的梦吗?
爱情既是在异性世界中的探险,带来发现的惊喜,也是在某一异性身边的定居,带来家园的 安宁。但探险不是猎奇,定居也不是占有。毋宁说,好的爱情是双方以自由为最高赠礼的洒 脱,以及决不滥用这一份自由的珍惜。
在崇拜者与被崇拜者之间隔着无限的距离,爱便是走完这个距离的冲动。一旦走完,爱也就 结束了。
比较起来,以相互欣赏为基础的爱要牢靠得多。在这种情形下,距离本来是有限的,且为双 方所乐于保持,从而形成了一个弹性的场。
性爱是人生之爱的原动力。一个完全不爱异性的人不可能爱人生。
人大约都这样:自己所爱的人,如果一定要失去,宁愿给上帝或魔鬼,也不愿给他人。
正像恋爱者夸大自己的幸福一样,失恋者总是夸大自己的痛苦。
在失恋的痛苦中,自尊心的受挫占了很大比重。
我爱她,她成了我的一切,除她之外的整个世界似乎都不存在了。
那么,一旦我失去了她,是否就失去了一切呢?
不。恰恰相反,整个世界又在我面前展现了。
我重新得到了一切。
未经失恋的人不懂爱情,未曾失意的人不懂人生。
你是看不到我最爱你的时候的情形的,因为我在看不到你的时候才最爱你。
爱情是人生最美丽的梦。倘用理性的刀刃去解析梦,再美丽的梦也会失去它的美。
弗洛伊德 对梦和性意识的解析就破坏了不少生活的诗意。当然还有另一种情况:生活本身使梦破灭了 ,这时候,对梦作理性的反省,认清它的美的虚幻,其实是一种解脱的手段。我相信毛姆就 属于这种情况。
心与心之间的距离是最近的,也是最远的。
到世上来一趟,为不多的几颗心灵所吸引,所陶醉,来不及满足,也来不及厌倦,又匆匆离 去,把一点迷惘留在世上。
"生命的意义在于爱。"
"不,生命的意义问题是无解的,爱的好处就是使人对这个问题不求甚解。
"
食欲引起初级革命,性欲引起高级革命。
一切迷恋都凭借幻觉,一切理解都包含误解,一切忠诚都指望报答,一切牺牲都附有条件。
等的滋味
人生有许多时光是在等中度过的。有千百种等,等有千百种滋味。
等的滋味,最是 一言难尽。
我不喜欢一切等。无论所等的是好事,坏事,好坏未卜之事,不好不坏之事,等总是无可奈 何的。等的时候,一颗心悬着,这滋味不好受。
就算等的是幸福吧,等本身却说不上幸福。
想像中的幸福愈诱人,等的时光愈难捱。例如,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自是一件美事,可是,性急的情人大约都像《西厢记》里那一 对儿,"自从那日初时,想月华,捱一刻似一夏。"只恨柳梢日轮下得迟,月影上得慢。
第 一次幽会,张生等莺莺,忽而倚门翘望,忽而卧床哀叹,心中无端猜度佳人来也不来,一会 儿怨,一会儿谅,那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委实惨不忍睹。我相信莺莺就不至于这么惨。幽会前 等的一方要比赴的一方更受煎熬,就像惜别后留的一方要比走的一方更觉凄凉一样。
那赴的 走的多少是主动的,这等的留的却完全是被动的。赴的未到,等的人面对的是静止的时间。 走的去了,留的人面对的是空虚的空间。等的可怕,在于等的人对于所等的事完全不能支配 ,对于其他的事又完全没有心思,因而被迫处在无所事事的状态。
有所期待使人兴奋,无所 事事又使人无聊,等便是混合了兴奋和无聊的一种心境。随着等的时间延长,兴奋转成疲劳 ,无聊的心境就会占据优势。如果佳人始终不来,才子只要不是愁得竟吊死在那棵柳树上, 恐怕就只有在月下伸懒腰打呵欠的份了。
人等好事嫌姗姗来迟,等坏事同样也缺乏耐心。没有谁愿意等坏事,坏事而要等,是因为在 劫难逃,实出于不得已。不过,既然在劫难逃,一般人的心理便是宁肯早点了结,不愿无谓 拖延。假如我们所爱的一位亲人患了必死之症,我们当然惧怕那结局的到来。
可是,再大的 恐惧也不能消除久等的无聊。在《战争与和平》中,娜塔莎一边守护着弥留之际的安德列, 一边在编一只袜子。她爱安德列胜于世上的一切,但她仍然不能除了等心上人死之外什么事 也不做。一个人在等自己的死时会不会无聊呢?这大约首先要看有无足够的精力。
比较恰当 的例子是死刑犯,我揣摩他们只要离刑期还有一段日子,就不可能一门心思只想着那颗致命 的子弹。恐惧如同一切强烈的情绪一样难以持久,久了会麻痹,会出现间歇。一旦试图做点 什么事填充这间歇,阵痛般发作的恐惧又会起来破坏任何积极的念头。
一事不做地坐等一个 注定的灾难发生,这种等实在荒谬,与之相比,灾难本身反倒显得比较好忍受一些了。
无论等好事还是等坏事,所等的那个结果是明确的。如果所等的结果对于我们关系重大,但 吉凶未卜,则又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时我们宛如等候判决,心中焦虑不安。焦虑实际上 是由彼此对立的情绪纠结而成,其中既有对好结果的盼望,又有对坏结果的忧惧。一颗心不 仅悬在半空,而且七上八下,大受颠簸之苦。说来可怜,我们自幼及长,从做学生时的大小 考试,到毕业后的就业、定级、升迁、出洋等等,一生中不知要过多少关口,等候判决的滋 味真没有少尝。
当然,一个人如果有足够的悟性,就迟早会看淡浮世功名,不再把自己放在 这个等候判决的位置上。但是,若非修炼到类似涅的境界,恐怕就总有一些事情的结局是我 们不能无动于衷的。此刻某机关正在研究给不给我加薪,我可以一哂置之。
此刻某医院正在 给我的妻子动剖腹产手术,我还能这么豁达吗?到产科手术室门外去看看等候在那里的丈夫 们的冷峻脸色,我们就知道等候命运判决是多么令人心焦的经历了。在人生的道路上,我们 难免会走到某几扇陌生的门前等候开启,那心情便接近于等在产科手术室门前的丈夫们的心 情。
不过,我们一生中最经常等候的地方不是门前,而是窗前。那是一些非常窄小的小窗口,有 形的或无形的,分布于商店、银行、车站、医院等与生计有关的场所,以及办理种种烦琐手 续的机关衙门。我们为了生存,不得不耐着性子,排着队,缓慢地向它们挪动,然后屈辱地 侧转头颅,以便能够把我们的视线、手和手中的钞票或申请递进那个窄洞里,又摸索着取出 我们所需要的票据文件等等。
这类小窗口常常无缘无故关闭,好在我们的忍耐力磨炼得非常 发达,已经习惯于默默地无止境地等待了。
等在命运之门前面,等的是生死存亡,其心情是焦虑,但不乏悲壮感。等在生计之窗前面, 等的是柴米油盐,其心情是烦躁,掺和着屈辱感。
前一种等,因为结局事关重大,不易感到 无聊。然而,如果我们的悟性足以平息焦虑,那么,在超脱中会体味一种看破人生的大无聊 。后一种等,因为对象平凡琐碎,极易感到无聊,但往往是一种习以为常的小无聊。
说起等的无聊,恐怕没有比逆旅中的迫不得已的羁留更甚的了。所谓旅人之愁,除离愁、乡 愁外,更多的成分是百无聊赖的闲愁。譬如,由于交通中断,不期然被耽搁在旅途某个荒村 野店,通车无期,举目无亲,此情此境中的烦闷真是难以形容。
但是,若把人生比作-逆旅 ,我们便会发现,途中耽搁实在是人生的寻常遭际。我们向理想生活进发,因了种种必然的 限制和偶然的变故,或早或迟在途中某一个点上停了下来。我们相信这是暂时的,总在等着 重新上路,希望有一天能过自己真正想过的生活,殊不料就在这个点上永远停住了。
有些人 渐渐变得实际,心安理得地在这个点上安排自己的生活。有些人仍然等啊等,岁月无情,到 头来悲叹自己被耽误了一辈子。
那么,倘若生活中没有等,又怎么样呢?在说了等这么多坏话之后,我忽然想起等的种种好 处,不禁为我的忘恩负义汗颜。
我曾经在一个农场生活了一年半。那是湖中的一个孤岛,四周只见茫茫湖水,不见人烟。我 们在岛上种水稻,过着极其单调的生活。使我终于忍受住这单调生活的正是等--等信。每 天我是怀着怎样殷切的心情等送信人到来的时刻呵,我仿佛就是为这个时刻活着的,尽 管等 常常落空,但是等本身就为一天的生活提供了色彩和意义。
我曾经在一间地下室里住了好几年。日复一日,只有我一个人。当我伏案读书写作的时候, 我不由自主地在等--等敲门声。我期待我的同类访问我,这期待使我感到我还生活在人间 ,地面上的阳光也有我一份。
我不怕读书写作被打断,因为无需来访者,极度的寂寞早已把 它们打断一次又一次了。
不管等多么需要耐心,人生中还是有许多值得等的事情的:等冬夜里情人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等载着久别好友的列车缓缓进站,等第一个孩子出生,等孩子咿呀学语偶然喊出一声爸爸 后再喊第二第三声,等第一部作品发表,等作品发表后读者的反响和共鸣…
可以没有爱情,但如果没有对爱情的憧憬,哪里还有青春?可以没有理解,但如果没有对理 解的期待,哪里还有创造?可以没有所等的一切,但如果没有等,哪里还有人生?活着总得等 待什么,哪怕是等待戈多。
有人问贝克特,戈多究竟代表什么,他回答道:"我要是知道, 早在剧中说出来了。"事实上,我们一生都在等待自己也不知道的什么,生活就在这等待中 展开并且获得了理由。等的滋味不免无聊,然而,一无所等的生活更加无聊。
不,一无所等 是不可能的。即使在一无所等的时候,我们还是在等,等那个有所等的时刻到来。一个人到 了连这样的等也没有的地步,就非自杀不可。所以,始终不出场的戈多先生实在是人生舞台 的主角,没有他,人生这场戏是演不下去的。
人生惟一有把握不会落空的等是等那必然到来的死。但是,人人都似乎忘了这一点而在等着 别的什么,甚至死到临头仍执迷不悟。我对这种情形感到悲哀又感到满意。
19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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