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共有几种语言全世界共有几种
人类语言的大趋势
只要偶尔想起,这个世界座落在一个旋转的星球上,就不难意识到,世间万物正在千变万化。新东西来得目不暇接,旧事物走得无声无息;看得见的是忽如其来的结果,看不见的是潜移默化的过程。 人类的语言当然也在变。本来没有语言,后来有了好几千种:有些语言一分为二,有些又合二而一;旧语法渐渐无人知晓,新词汇忽然街流行……那么,人类语言将向何处去?到最终,世界上会剩下几种语言?这些语言又将是什么形态?这个话题饶有趣味,有如一个智慧的花坛,任人们栽种五颜六色的猜想。
一、消亡——语言文字的悲剧
世界上一共有多少种语言?专家们的估计是4000—80...全部
人类语言的大趋势
只要偶尔想起,这个世界座落在一个旋转的星球上,就不难意识到,世间万物正在千变万化。新东西来得目不暇接,旧事物走得无声无息;看得见的是忽如其来的结果,看不见的是潜移默化的过程。
人类的语言当然也在变。本来没有语言,后来有了好几千种:有些语言一分为二,有些又合二而一;旧语法渐渐无人知晓,新词汇忽然街流行……那么,人类语言将向何处去?到最终,世界上会剩下几种语言?这些语言又将是什么形态?这个话题饶有趣味,有如一个智慧的花坛,任人们栽种五颜六色的猜想。
一、消亡——语言文字的悲剧
世界上一共有多少种语言?专家们的估计是4000—8000。德国出版的《语言学及语言交际工具问题手册》提供了比较具体的数字:5561种。但这只是现有的语言,在这之外,已经有很多种语言文字在世界上消失了。
比如著名的哥特人和玛雅人的语言文字,以及赫梯语、卢维亚语、达尔马提亚语、苏默语等等。以中国的语言文字为例,各民族的57种文字中,17种已经消亡,它们是突厥文、回纥文、察合台文、于阗文、焉耆-龟兹文、粟特文、巴思巴文、契丹大字、契丹小字、西夏文、女真文、东巴图画文字、沙巴图画文字、东巴象形文字、哥巴文、水书、吐火罗文。
中国各民族的80种语言中,至少12种已经消亡,它们是和阗语、粟特语、吐火罗语、哥巴语、西夏语、东巴语、契丹语、女真语、于阗语、巴思巴语、察合台语、鄂尔浑-叶尼塞语。
消亡的难以复生,现存的却又如何?据《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各民族现有语言60多种,文字40种,大多数处在消亡的前夜。
很简单,使用这些语言的人越来越少,门巴语只有6000人,京语5000人,保安语5000人,鄂伦春语4000人,赫哲语1000人。这些数据是80年代公布的,而今,还有多少人在讲这些语言?在故宫,高悬的金匾上都写着满文,但除了少数专家,已经没人认识它们。
这个盛极一时的皇族,已经全部使用汉语。《中国大百科全书》载,只有“爱珲和富裕两县还有少数农村的满族老人会说满语”,但该书是1980年编的,15年过去了,这些老人可还健在?
在5561种语言中,很多语言都面临消亡的危机。
比如北欧的几个小国,虽然都有自己的母语,但英语已经像中国的普通话一样普及,长此以往,随着国际交往的频繁,英语会越用越多,母语却越用越少,几代人之后,难免满语一样的命运。
每一种语言,不仅有着自身的美妙,还是本民族历史文化的记录,一旦消失,全告湮灭。
玛雅文字使用了1500年,16世纪“由于西班牙入侵而毁灭遗忘”,于是,玛雅石柱的铭文成了读不懂的天书。中国的西夏文,13世纪还在使用,而今成为“死文字”,各种古籍碑文无法破译。这既是语言文字的不幸,也是人类文化的遗憾。
二、统一——人类文化的进步语言消亡虽是憾事,但平心而论,是否恰是好事?在这小小的星球上,五千多种语言,似乎太多了。人类为什么有这么多语言?《圣经》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
那时,天下人的口音言语都是一样……他们说“来吧,我们要建造一座城和一座塔……免得我们分散在全地上。
”耶和华说:“看哪,他们成为一样的人民,都是一样的言语,如今既作起这事来,以后他们所要作的事就没有不成的了。我们下去,在那里变乱他们的口音,使他们的言语彼此不通。”于是,耶和华使他们从那里分散在全地上,他们就停工不造那城了。
因为耶和华在那里变乱天下人的言语,使众人分散在全地上,所以那城名叫巴别(就是“变乱”的意思)。
事实上,语言的纷乱是因为隔绝。各种语言诞生的过程应该是近似的:随着人类的进化,发音器官逐渐完善;随着工具的发明,出现了群体劳动和用语言指挥群体劳动的社会现象;随着人群和部落间的交流,语言渐渐发展成形。
然而,由于高山大海甚至河流的隔绝,人们只能“自说自话”。比如“妈妈”这个词,有些语言是指母亲,格鲁吉亚语却是指父亲,满语中又是指婶婶。语言之差异可见一斑。如果画地为牢,倒无所谓妈妈爸爸婶婶,但而今,人们已经跨过了高山大海,语言障碍就成了大问题。
打开《中国大百科全书》上的“世界语言分布图”,几十种颜色分割了五大洲。“绿语言”不晓得“红语言”,“黄格格”听不懂“蓝条条”。
有个小故事,一个会画画的人,自称不怕语言障碍。有一次走进一家异国的饭馆,他想吃蘑菇,就自作聪明地把蘑菇画在了纸上。
小姐热情地把他要的东西送来了——不是蘑菇,而是一把雨伞。蘑菇雨伞还是小事。各种重大的国际会议,翻译费要占去经费的一半。每届欧洲年会都搞同声传译,每个到会者要配一个翻译。在国际交往中,语言障碍带来的麻烦、造成的误会,已经数不胜数。
语言文字的减少,无疑在缩小交流的障碍。人数不多的印地安人,曾经有1000多种语言。西班牙的入侵使这些语言只剩下很少的几种。语言学家为此嗟叹,印地安人谈话却一定方便多了。
很多人旁证博引,说《圣经》上记录的都是真实的历史。
设若真是上帝故意制造混乱,让我们言语不通,我们就更该携起手来,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混乱!
三、种族融合与语言融合讲着5561种语言的人们,最终完成语言的融合,似乎是天方夜谭。
谁能强迫越南人民放弃越语改说英语?我们也无法命令朝鲜人民忘掉朝语而说中文。
但我们展望的不是两三代人,而是语言融合的终极状态。千万年后,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民族吗?还有中国人民、朝鲜人民和英国人民吗?
种族的大融合,必然带来语言的大融合。——这就引出了又一个天方夜谭:民族和种族怎么可能融合呢?且不立论,让我们看中国其“小周天”,以观世界之“大周天”。
中国人惯常自谓“炎黄子孙”,既见其悠久,又显其纯正。但翻开《中国通史》就知道,炎、黄不仅不是亲人,而且曾是死敌。本来,黄帝族与黎族人在黄河边比邻而居。姜姓的炎帝是西北山区放羊为生的蛮族,他们发现黄河流域环境优越,就举兵向那里侵略。
留下的牧人继续在山地生活,就是后来的羌族人。“姜”和“羌”都从“羊”,读音也相近,足以说明炎帝的渊源。炎帝先进攻黎族人,被打得惨败,只好转而向黄帝进攻。我们的两位祖先在涿鹿战场殊死搏斗,最后,炎帝被打垮,两族合为一族。
黄帝一定考虑到管理的需要,让炎帝做了副职。炎帝则一定提出了投降的代价,那就是,进攻黎族,报仇雪恨。因而两家合并之后,很快去和黎族决战。经过残酷的厮杀,炎黄取得了胜利。少数顽固的黎族人不肯投降,逃上了海岛。
直到今天,他们还生活在那里。大多数黎族人则被兼并,时至今日,下层人民还被称为“黎民”。从黄、炎、黎三族的融合足以看出,今日中国人,是华夏大地千万年来众多民族的共同后代。1987年2月24日《解放日报》报道,考古学家和人类学家发现,汉族和华夏各民族的细胞中,都有上古四大族属即炎黄、苗蛮、百越、东夷的基因群。
世界各民族无不是如此繁衍而来。在未来,民族与种族的融合,也将依照这样的模式。交通越来越方便,“世界变得像个村庄”,国际交往日益增多,异族异国通婚极为常见。开放以来,已有几十万炎黄子孙和外国人通婚。
他们生下的孩子,已不能算炎黄子孙,这些孩子的孩子,就更说不清是哪个民族的子孙,而是人类的后代。经过漫长的潜移默化,人类必然走向融合。就像每个汉族人身上都流着黄、蛮、越、夷四个民族的血,未来人的身上也将渗透黑、白、黄、棕四个种族的血。
如果未来人的身上,集中了黄种人的和谐与柔韧、黑种人的修长和矫健、白种人的优雅和明亮,这有什么不好呢?
随着种族的融合,5561种语言的时代将成为历史。那么到最终,人类将使用几种语言呢?无论按照《圣经》的说法,还是按照一般的概念,似乎都应该使用一种语言。
但事情并不这么简单。
四、二律背反的难局语言应该如何发展?似乎谁也不能说清。因为生活对语言提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要求,施加了完全相反的拉力。这就使语言陷入了二律背反的难局。
一方面,生活要求语言越来越规范,表达意思明确、详尽,没有歧意,不易混淆。
唯有如此,才能说明性质、描述定义、界定概念、传递信息,才能在科学、教育、政治、经济、外交、军事、法律中有效使用另一方面,生活又要求语言越来越丰富多采,概念范围开阔,意义层次多样,结构形式活泼、跳跃,富于启示性和不确定性。
只有这样,才能描述内心、表达思想、说明体验、透露暗示,诉说爱与恨、痛苦与幸福,完成批评和赞美、讽刺与幽默,才能借助语言进行思考,并从事诗歌、小说、戏剧等艺术活动。
生活对语言提出的两种要求,都非常强烈,又完全背反,语言究竟向何处去?
其实,语言的两难处境由来已久。
早在魏晋,学者们就进行过一场关于语言的争论,名曰“言义之辨”。
“言尽意论”相信,语言完全可以准确地表达意思。这一派观点的首倡者欧阳建认为:物本无名,为了区别它们,才确立了不同的名称;理本无称,为了表达出来才诉诸言辞。
物一旦变了,名谓就会随着变;道理变了,说法立刻跟着改。就像形体变了影子就追随一样,生活变了语言也跟着变,语言为什么不能尽意呢?这一派学者,既然认为语言完全能够尽意,对语言的要求自然是规范、明确、严谨周密、一丝不苟。
“言不尽意论”观点完全相反。这一派学者认为,语言根本不可能详尽地表达意思。早在战国时代,这种观点就已经提出。《周易·系辞》写道:“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
’”《庄子》曰:“语有贵也,语之所贵者意也。
意有所随,意之所随者,不可以言传也。”“言不尽意论”并不否认语言的表达功能,但认为它不能“尽意”,指出了语言的某种永恒的局限。正如列宁《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一书摘要》摘引的黑格尔的话:“语言实质上只表达普遍的东西,但人们所想的却是特殊的东西。
因此,不能用语言表达人们所想的东西。”“得意忘言论”是“言不尽意论”的深化。——既然语言不能尽意,就不必在语言本身去求解,而应该“忘言”,在语言之外找答案。这一观点也是庄子首先提出。《庄子·外物》曰:“筌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筌。
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吾安得忘言之人而与之言哉!”庄子认为,语言就像钓鱼用的竿和打猎用的马一样,只是表达意思的工具。只要得到了“意”的鱼和兔,就可以忘掉“言”这个筌和蹄。
显然,这两派观点,与“言尽意论”对语言的要求完全不同。
语言这个难局,古人争论不休,现代人也无能为力。——未来人会有办法吗?
五、科学语言和艺术语言从魏晋至今,一千六百多年过去了。
学者的分歧终无定论,社会生活却在深化。语言的任务日益艰巨,它只好按照相反的拉力,同时向两个方向发展。既虚,且实;尽量简明,又力求详尽;既单纯,又丰富;既要确切,又得模糊。事实上,任何一种语言中,都大略地分出了“虚”和“实”两个系统。
不妨设想,一对男女,在定情的那个温馨的夜晚,和离婚时分割财产的清冷的白天,使用的语言是完全不同的。一次正义的战斗,战前进行部署,和胜利后举杯狂欢,用的语言当然也是两样。这两套相反的的系统并存在同一种语言中,彼此进退两难,又容易互相干扰。
——如何使用两种语言呢?
在未来,人的思想感情会更丰富,科学会更精微,艺术会更神妙,人类对语言的两种要求都会愈加强烈,而这两种要求又互相背反,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在语言大融合之后,人类使用的语言将不是一种,而是两种,源于不同民族、经过明确区分、功能完全不同的两种语言。
对语言提出虚、实两种要求的,恰恰是社会生活的“虚”“实”两大方面。“言尽意论”认为语言能够尽意,是着眼于“实”的一面,概念、定义、法则、公理,当然能够说清。“言不尽意论”则着眼于“虚”的一面,思想、感情、灵感、体验,当然难以尽述。
那么,根据人类生活“实”与“虚”的分野,以“双轨制”的语言,服务于立体化的生活,很可能是必然趋势。
我们姑且把这两种语言叫做“科学语言”和“艺术语言”。
科学语言足以“尽意”,清晰、确切、规范,用在“实处”:科学、外交、经济、军事、法律……。
张贤亮的小说《黑炮事件》,写一个企业从德国进口了一套机器设备,翻译发现,德文说明书中要求“给子弹加润滑油”,他觉得这套设备和“子弹”无关,就让机器投入运转。结果,整套设备全部报废。说明书是让“给轴承加油”,而在德文中,子弹和轴承是同一个词。
——未来的科学语言,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漏洞。另一个故事,富人把穷人的妻子拐跑了,这个妻子也想抛弃自己的前夫。断案的县官决心帮助穷人,他让前夫跪在后面,让后夫跪在前面,然后问那女人“要前夫还是要后夫?”无论女人怎么回答,他都可以把她判给跪在她身“后”的“前”夫。
——县官虽然聪明,人类语言却实在杂乱。当使用科学语言,这样的故事将不复出现。
专家们正在研究一门新兴的学科,“计算机语言学”,即让电脑正确地理解和运用人类语言。这就要求人类必须具有一套科学语言。
有一个笑话,一个酒店老板买来一个智能机器人“玛丽”,让她坐在酒吧里卖酒。玛丽能说会道,无所不知。一个小伙子爱上了她,拐弯抹角向她求爱,可玛丽就是听不懂。最后,小伙子绝望已极,倒了两杯毒酒,邀请玛丽“到另一个世界里相会”。
玛丽对这种模糊语言不知所云,就和小伙子欣然举杯。结果,小伙子死了,柜台前的玛丽还在莫名其妙的微笑。——未来的科学语言,没有这种模糊不清的表达,所以,任何一个“玛丽”都能准确的理解。
再说艺术语言。
它和科学语言相反,不是直白地表达意思,而是借用成语和典故,运用形容、比喻、夸张等手法,利用语言的启发性与暗示性,调动人的理解和想象。艺术语言可以使用范围窄小,小到一群人、两个人甚至只有自己理解;可以褒贬相错,用贬意词表示亲密和爱恋,用褒意词表达仇恨和轻蔑;可以是病句、错句,只要能够微妙的表达。
为了说明艺术语言的这些特点,笔者写了一组小说。《冰岛中文》,写“我”在远离中国的冰岛,发现一对年轻恋人会讲中文。但可惜,只有一本小册子,他们学偏了,说的全是病句,诸如“请我热你的爱,非非常”。
“我”为他们惋惜,却惊讶地发现,他们能使用这套病句,很好地交流思想,热烈地表达感情。《护花机器人》写某公园常有坏人骚扰女孩,一位专家做了一个强悍的机器人,为他输入了“请、您好、谢谢、你真可爱”等“好词汇”,和“小坏蛋、讨厌、该死的”等“坏词汇”,然后让机器人藏在树丛中,准备严惩歹徒。
没想到,坏人都被他放过,被他痛打的都是女孩的男朋友。——凑上前的流氓总是满嘴好话,姑娘说的“该死的小坏蛋”其实是她最爱的人……。想想看,夫妻之间,朋友之间,同胞之间,甚至不同国度的人们之间,随时都在使用艺术语言;当交待思路、诉说感情、表达情绪、描述体验,我们必须借助艺术语言。
让我们对比科学语言和艺术语言的差异。前者单纯,后者丰富;前者清晰,后者模糊;前者严谨规范,后者生动活泼;前者是弦内之音,后者是弦外之音;前者诉诸言内,后者寄诸言外。科学语言扫除外延,只要内核;艺术语言淡化内核,开放外延。
形象地说,科学语言有如核桃——除去外面的青皮,砸开里边的硬皮,只要中心的果仁;艺术语言则像桃子——不管中间的核,只要外面的桃肉,而且不是直接吃,而是随心所欲地做成桃脯、制成桃酱、酿成桃酒……
那么,哪种语言会成为科学语言?哪种语言将发展为艺术语言?
六、优选、成型与完善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源于不同民族的两种语言,由于各自的优势,随着种族的大融合,渐渐被人们接受,成为通用的科学语言和艺术语言。
英语最可能成为科学语言。在16世纪,英语还只是本民族的语言,在文化影响上不如意大利语和法语,在使用范围上不如西班牙语。
随着大英帝国的强盛,英语被帝国的无敌舰队推广到世界各地,当英国成为“日不落帝国”,英语也成为最普及的语言。目前,世界上把英语作为第一语言(本族语)的人口约有3亿,作为第二语言(即不是本族语,但为所在国通用语)使用的人口约2。
5亿,共5。5亿。此外,把英语作为外国语使用的人约3—5亿。英语在世界上的广泛使用,促进了它的完善和发展。古英语词汇只有5万—6万个,《现代英语大辞典》收入的词条则多达65万—75万。除了词汇在扩大,词的用法和语法结构也日益规范。
英语科技词汇已成为国际上通用的术语,学术、科技论文则以英语为共同文体。
以这样的趋势,英语成为科学语言自不待言。引人遐思的是,哪种语言将发展为通用的艺术语言?英语的确普及,但恰恰因此,共性增强,个性和文化特色却减弱,英语越来越成为“一种中性的信息媒介”,这使它不宜再承担艺术语言的职责;而且已如前述,为了各领风骚,艺术语言必须是“他山之石”。
这不能不让人立刻想到中华民族的语言—
—汉语。
不仅因为汉语是我们的母语。也不仅因为讲汉语的人超过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
在几千种语言中,汉语最符合艺术语言的特点。第一,生动。
汉字起源于图画,又从图画扩展开去。“旦”是地平线上的太阳,“果”是树上的果实,还只是简单的图画;“jiān@①”是月光照进了门槛,“悟”是“我的心”,“思”是心之田,就已经很有诗意也颇具妙悟。
第二,乐感。英语也有起伏,但只是一种习惯,汉语的抑扬顿挫却是它的规则。不做起伏照样能把英语说清,没有顿挫却说不清汉语,比如中国人提醒胖人的四个字:“汤、糖、躺、烫”。根据汉语的韵律,古代诗人写出了“语言中的音乐”,现代汉语的佳作也都饱含音乐的美妙。
第三,传神。富于启发性和暗示性的大量双关、引申、借代、讽喻,使汉语最让人心领神会。第四,简约。因为重“传神”,所以很精炼,同样一段意思,汉语的音节总比英语少;英汉对照的文章,汉语的篇幅总比英语短。
第五,形象。几千年来的形象思维使汉语既微妙又逼真,兄弟乃是“手足”,学生叫做“桃李”,夫妻称为“琴瑟”……。第六,丰富。大量的语言材料取之不尽。且不说一段神话便能抒怀,一个典故就能表意,一句古诗即可传情,况还有大量精妙的成语,如得鱼忘筌、胶柱鼓瑟、爱屋及乌、悬崖勒马、敝帚自珍、削足适履、心花怒放、掩耳盗铃、焚琴煮鹤……。
第七,悠久。这种带着古老东方特色的语言,不仅记录着绘画记事的往事、边写边唱的风情,还记载着人类最悠久的历史和文化。
可以相信,随着人类情感的微妙、内心世界的丰富、生存体验的加深,汉语将以它巨大的优势,被独具慧眼的未来人钟爱,最终独领风骚,成为风行全球的艺术语言。
不过,风行全球的,并不是现代汉语,而是未来汉语。——这里的猜想,绝非立足于“我花开后百花杀”的“语言沙文主义”。人类语言的减少,将是一种整理和优选,优势不足的语言虽然消亡,它的好词汇、妙典故,却应该留下来;全球通用的语言,不过是各民族语言精华的荟萃和集成。
洋洋上万余条的《汉语外来词词典》,就是汉语学习别国语言的明证。在语言大融合中,汉语一定能够扩大这种学习,集各种语言之风韵于一身,力争尽善尽美,成为出神入化的艺术语言。——笔者的信笔猜想,也流露出这个民族百花齐放、兼容并包的精神,这或者是汉语走向世界的又一个潜在优势。
在未来,科学语言和艺术语言是一种什么关系呢?应该是对立统一、彼此呼应、互相输送。它们作用不同,当然是对立的;但同是为人类服务,所以又是统一的。如果人类语言是一个太极,它们就像一尾黑鱼和一尾白鱼,构成一个完满的世界。
有些事由黑鱼来说,有些话让白鱼来讲,有时又可以让它们共同表达。两种语言并没有一条鸿沟,可以互相提供概念和词汇,就像汉语向英语学了“幽默”、英语向汉语学了“气功”一样。
在这个旋转的星球上,两种语言绝不会一成不变。
随着世事的变迁,它们将变革、深化,走在一条追求完美的道路上。在遥远的未来,它们将是什么样子呢?“古老”的现代人就很难猜想了。不过可以相信,依靠科学语言,人们可以把复杂的概念详尽地表达;运用艺术语言,人们又能将最奇异的灵感互相传递。
这已经足令我们向往……。
语言大融合的展望,相信未必荒谬;汉语风行全球的预测,却不过是纸上谈兵。汉语的确美妙,但语言的推广,从来不依仗语言本身。英语到处普及,靠的不是词汇和语法,而是军舰大炮;很多中国人苦学日语,也未必是爱学这种连语系都没有的语言,而是因为日本经济发达。
如果国家衰弱、人民蒙昧,文化再丰富、语言再优美,也不会被世人向往。——倘若想把汉语奉献给人类,功夫就不能下在语言之内,而是语言之外。不过,这已经远离了本文的主题,所以就此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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