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人物的道德文化 当代的社会有些什么人或事体现出了《三国演义》人物的忠,仁,义,勇的道德文化?或者违背了
西元160年、东汉桓帝延熹四年,羽的肉身降临在河东解县。解,即指今天的运城市解州镇一带。羽的家乡在解县常平里常平村,旧称宝池里下冯村,解州是其家乡下冯村旧时的州府所在地。在一些书籍中,往往载羽为解州常平下冯村人。 至今晋人读解州作“骇”州,解,一个发音果断、严厉的汉字,让人联想到沉重而锋利的刀猛然挥下的动作。
一切没有什么异常,没有任何吉瑞或不祥的征兆:没有孔丘诞生时显现的麒麟,没有帝王自母腹中落地时发出的红光,或者散发的满室异香。 不远处的条山,像今日这样巍巍然矗立着,仅仅是多了满眼的葱茏。这时候如果有善望气者站在山上,也许可以望到汉家天下此时已蔓延开来的令人不安的雾瘴,宫中阉人呼出...全部
西元160年、东汉桓帝延熹四年,羽的肉身降临在河东解县。解,即指今天的运城市解州镇一带。羽的家乡在解县常平里常平村,旧称宝池里下冯村,解州是其家乡下冯村旧时的州府所在地。在一些书籍中,往往载羽为解州常平下冯村人。
至今晋人读解州作“骇”州,解,一个发音果断、严厉的汉字,让人联想到沉重而锋利的刀猛然挥下的动作。
一切没有什么异常,没有任何吉瑞或不祥的征兆:没有孔丘诞生时显现的麒麟,没有帝王自母腹中落地时发出的红光,或者散发的满室异香。
不远处的条山,像今日这样巍巍然矗立着,仅仅是多了满眼的葱茏。这时候如果有善望气者站在山上,也许可以望到汉家天下此时已蔓延开来的令人不安的雾瘴,宫中阉人呼出的气息流动在雾瘴里,他们刺耳的尖喝凝结在雾瘴里。
望气者在这一天,也许还可以望见山下那个叫下冯里的村庄,望见那村庄在正午异乎寻常地明亮,有如为刀光所反射着的日光。他在这一天夜间可以望见星辰排列位置陡然发生的变化。
但是什么也没有。没有谁记下这些,甚至连羽的出生日期都变得可疑:羽成为一个在五个日期内同时出生的人。
这五日分别为四月八日、五月十三日、六月二十二日、六月二十四日和四戊午。
四月八日被认为是羽再生的日子,羽在那一天成为大帝;五月十三日在民间成为羽的磨刀日。磨刀须用少许水,干旱的北方地区在这一日往往有雨落下。
北地人在这天举办赛会纪念羽,并有求雨之意。笔者行文至此,恰好是五月十三日午时。所在的太原市暴雨突降,约十分钟后陡然雨止。
奇怪的是解州百姓世代相传六月二十二日羽生人间,此说无法得到史料佐证。
四戊午的说法显然出自阴阳家的杜撰。在五行理论中,所谓的四戊午为帝干支,年、月、日、时均属阳刚。世人似乎认为,惟这样的时辰才符合羽一生的雄烈。但若依此论,羽当生于西元178年,日后随刘备起兵时年仅13岁,在41岁时陨殁。
而这离史实谬之千里。
目前世人认可的说法,是依清代王朱旦《碑铭》所载:羽生于六月二十四日。《碑记》的作者还附会地说,羽生之日,有黑颜色的龙隐约在室中环绕。
这已是羽殁后一千多年了,仍有人在以蹩脚的手段,竭力使羽的降生不同寻常,以弥补史载空白遗留下的缺憾。
史书里说,羽最初的字并不是云长,而是长生。“长生”,这像一个晋南人少年时的小名。羽所在的乱世里,有太多著名的相士,如桥玄,如闻名于史册的许子将。后者在曹操青少年时,便断言其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羽在成年后未必从未遇到过那些相士,但是,何以没有一人,能够望见羽在生后无边无际的荣耀?
陈寿在《三国志》里,用了九百多字来记叙羽的一生。九百多字,这是对待蜀中第一大将正当的篇幅。虽则简短,但文中羽天神一般的勇猛、他的真实、他的骄傲和尊严还是令人为之震撼。
这个人可以被活捉,可以被杀死,但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折辱他。在混乱的世事中,一切不可挽回地颓败,似没有什么可以永久;而他以大力坚守某些事物,令其不可更改。他的骄傲,并不在于他对同世之人的傲慢,而在于他对女色、对背叛、对财富、对肉身死亡的深入骨髓的蔑视。
“虽万千人,吾往矣!”书生曾子熹微的呼喊沉寂了数百年,在羽的时代突然震雷般地轰鸣,并应验到羽的身上。羽,他生前已拥有天神一般的禀赋。
千秋之后,随着羽的神灵升腾,世人对陈寿记录羽文字的简短心生怨怼。
一个连俗世帝王都须参拜的人物,怎可那般怠慢他?世人甚至不断地质疑陈寿的个人品质及治史能力。
《春秋》
陈寿对羽的陈述的确过于粗略,以致我们不能从中得知羽的家世,不能得知羽少年时的成长经历,他又从哪里学会了一身惊人武艺,以及他如何在青壮年时被迫离家远走。
在民间广为流传的传说中羽成为一个铁匠。他甚至并不姓关,而是叫作冯贤。这显然是不确的。我们难以想像无处可受教育的冯铁匠,手捧一册《春秋》读得津津有味、甚至忘记打铁营生的情景。
《春秋》乃指左丘明所著的《春秋左氏传》,在羽的时代,它已是较为古奥的书,非略能识字断文的人所能读懂,更不会为其所喜爱,以致达到手不忍释、时常阅读到深夜的地步。
而据史书所载,羽好《左氏传》,能够背诵。这更不是生于一般家庭的人所能做到的了。
《关侯祖庙碑记》中的说法似乎更准确一些。羽生于一个没落的士族家庭,祖上三世皆习《春秋》,且以《春秋》之学教子传家。
羽在年少时便随祖父、父亲研读《春秋》,以致年长时谙熟于心。
那么《春秋》到底是一册什么样的书?“孔子著《春秋》,而乱臣贼子惧。”这是孟子在说。纵观羽在乱世中所坚持的事物我们可知,羽为维护所谓的春秋大义,用尽了他一生的力量,直到血自他的头腔里喷涌而出,身体远处的头颅上殷红的血缓缓滴下,黏住他飘逸一生的长须,渗入异地他乡的泥土。
依当下的眼光来看,羽一生的作为更像书呆子,所不同的是他以行动实践他的梦想,而非空想。他无视一切,我行我素。史中所载他“望见(颜)良麾盖、策马刺良于万众之中、斩其首而还,(袁)绍诸将莫能当者”,那种以一人面对一支军队而视若无人的气概,恰是他终其一生自由的精神状况的真实写照。
他坚持着,看世人放弃;他厌倦地看世人去攫取财富,去为美女、为生命而不断变幻立场。一切习以为常,他甚至不能够憎恶,于是在深夜每每孤独地隐身于《春秋》一书中。
而这个人内心有着何等的高傲。在演义小说中,三国人物中惟有他自称曰“某”,他的朋友和敌人称他“云长”,同僚、下属和盟国敬畏地称他为“君侯”。
他更是一个性情中人。与三国时吕布不同,羽有所为,有所不为,在有为和不为之外天马行空。这是一个具有如此强烈的真实的人,以致普天下人都窥知他内心的骄傲,没有人敢于正面擢其锋芒。他似乎不屑于掩饰什么,他的一切昭昭然呈现于日光月光之下——
他不可能在曹操的阵营久留,曹操早已看了出来。
他就要离开时曹操差人询问,他并不讳言。他镇守荆州,虎视江东之地,有吞并之心。江东自孙权以下的大小臣僚自他进驻荆州之日起,便日夜宛若针芒在背。他凛然应东吴鲁肃之邀,单刀赴会,东吴早已密布的甲士慑于其威,不敢或动,东吴的众大臣眼睁睁看他酒酣饭足后扬长而去。
他其实不懂什么政治,也许还憎恶人与人之间相处时的虚与委蛇。他终其一生,也没有学会那些虚伪。他的个人品质,却高高翔舞于三国混乱的天空之上。
因此,视羽的高贵气质,他也不可能出生于一个贫寒的、为生计奔波不暇他顾的家庭,更不可能没有受过教育。
从另外一方面看也不会这样:他在日后相识并结为生死之交的两个朋友也非凡俗之辈。与表面看上去的不同,这三人似乎都有着强烈的艺术气质。刘备虽不喜读书,但好狗马、音乐、美衣服;张飞性豪,却擅长书法。三人皆有异相,他们共结死生之后,往往同榻而眠,除却共同的志向即兴复汉室之外,他们间不可能没有彼此相似的情趣和共同话题来使他们的心灵走近。
从史载中我们得知,羽“美其须髯”,与“好美服”的刘备一样,羽对个人的仪表也注意修饰。一个在戎马生涯中留长须并不断梳理的将帅,还不算注意修饰个人仪表吗?
亡命
关于羽离开家乡的原因,《三国志》中仅涉一句,含糊地称:(羽)亡命走涿郡。
民间传说羽在25岁时,遇到郡里豪族吕熊辱人妻女。吕熊势大,党连七姓,上与郡里权贵勾结,行恶肆无忌惮。羽大怒,杀其全家而后逃亡。
这有类于当今某人,得知某官员贪婪无厌且多有恶举,怒而杀之,但如真有这样的行为,也是有失于草率、令世人惊愕的。
羽在当时的举止,使他生平第一次为他所秉承的义负出了惨重代价。吕氏党羽颇多,羽的行为一定累及了家人。民间传言羽逃亡后,他的父母皆畏于吕党的报复,相相投井而去。
他的兄弟呢,姐妹呢?他的宗族呢?所有的一切,全部没了。
这样的经历,有可能是羽一生平民情结的根源:他敌视豪族、士大夫,却善待士卒和百姓。一种对大族不可遏止的仇恨始终笼罩着他。
我们可以想像少年羽被迫离家远遁的情景。他满怀惨痛和悲愤,他沉重的心事无法向任何人诉说,到处都是他的敌人,随时可能有人出卖他以邀功请赏。
而他的亲人全部消失了。天地太大,他却突然之间,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多年以后,他在深夜的灯下翻阅《春秋》,古时的黑夜光源稀少,夜黑得有如固体一般。他坐在灯下,像是那一点微光的源头。惨烈的往事会不时地涌上他的心头。
而他可能自出走家乡以后,一生中再未能回到故乡。因在后来,解州成为敌方曹操占据的地盘。他也未必愿意回去。故乡什么也没有了。他身边也没有父母,没有兄弟;他麾下强大的水军,未必有一个属于来自解州的士兵。
故土于羽成为一个难以启齿的词。也许羽从此变得沉郁寡言,但有可能,他原本就是少言语的人。在《三国志》中我们看到他刺颜良的情景:他一言不发地杀人。即便在多有虚构和讹误的小说《三国演义》里羽也如此。
张飞上阵会自称燕人张翼德,赵云会自报常山赵子龙,马超会高叫西凉马超,但羽从不提及家乡。甚至什么都不说,策马向前,举刀,羽眯起眼睛,刀在瞬间穿过肉体又进入虚空,方听见刀最初劈开风发出的怪啸。他不去看那喷溅起的鲜血。
这杀人时的沉默,分外有一种骇人的凶狠和可怕的力量。
传说羽在逃离家乡、遁出解州城门时,以血涂面易容,在遭到盘问时指关为姓。这显然是世人联想到英雄失路的悲壮,在以故事的形式来抒发自己内心感触到的真实。
羽从此开始漫长的逃亡,在背离家乡的路上越走越远。一个世家子弟,在突然间失却一切后,他如何承受内心的崩溃感和生存的逼迫?民间传说里羽有着各种各样的职业:卖豆腐;打铁;贩卖红枣。羽应该是在逃避官方通缉和吕熊族人追杀的过程中,为掩饰身份和应付生计从事过这些卑微的行当。
他感同身受了豪族的欺压,这加深了他内心的仇恨,也使他日后下意识地维护社会底层的人们。后者也缘于他内心的高傲:他要维护从事着他昔日从事过的职业的那些人们。
羽在当世、在社会底层人们中间,已具有惊人的感召力。
《三国演义》里提到揭竿而起、加入黄巾军的周仓,感慕羽之为人,千方百计地得到羽的接纳,甘愿做羽一世的侍从。如果说这只是小说家言、不足为凭,那么史书里另外的记载,也可以佐证羽在下层人民中的影响:羽领军北伐,当时距洛阳仅60公里的弘农郡陆浑县民孙狼(陆浑县在今河南嵩县北)因不堪沉重的徭役,起义造反前往投靠羽。
羽授其官印并分兵给他,令他回原地作为游军以牵制曹军。
在长达数年的逃亡中,羽由不谙世事的毛头后生成长为赳赳武夫。经历家乡巨变的伤痛之后,他的心由最初的茫然而变得坚硬。他或许就是在逃亡中,完成、完善了个人道德、人格的重建,此后一生再未改变。
他已知他在短暂一生中要什么。对死、对生,他有了自己的了悟。一个人的过去完全成为虚无时,他必须从自己开始重建一切,以他自己为根源,建立一个世界,在自己的世界对万物重新命名。如若不能做到,那么他的生命将一点一点干瘪,他的生命将为人笼罩,他的人生足迹将比有所为者的影子还要黯淡。
一个人要么在疼痛中死去,要么以疼痛为基再生,从而更加强大。羽显然属于后者。他的内心已足够坚忍。日后我们在史书中看到他对肉体疼痛的蔑视:羽左臂为流矢所伤,愈后每至阴雨骨常疼痛。医生说箭头有毒、毒入于骨,须割开手臂刮骨才能完全康复。
史书在此处的描写令人哑然失色:“羽便伸臂令医劈之。时羽适请诸将,饮食相对,臂血流离,盈于盘器,而羽割炙引酒,言笑自若。”
割炙引酒、言笑自若,这是何等的威仪和风度。当时没有麻醉剂,医治外伤,往往得用绳子把患者捆住;也无酒精,以艾草烧刀消毒,而后生生割开患者的肉。
为防患者疼痛难忍狂呼乱叫影响行医、甚至疼昏时咬伤自己舌头,有时还须事先将布条之类的软物塞堵入患者口中。
羽所行的外科手术,不是简单地从肉体中取出一个箭头之类,而是深深剖开臂肉、令骨头呈现,刮去骨上沾着的残肉,再用刀尖一点一点刮那曾中箭镞的骨头周围。
而羽“言笑自若”。
世人自然感到无法理喻。其实,相对于家乡惨变时青少年的羽内心的疼痛、狂乱和很多年昼夜不可或止的煎熬,现在这一点肉体的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呢?刮骨疗毒这一场景,在小说《三国演义》里有了刻意的安排。
那没有名字的医生成了神医华佗,饮宴成了下棋,还要加上华佗医毕后对羽“惊若天人”的喟叹。
如果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那么羽在逃亡以后的生命或许就此在历史中消黯:他会隐身埋名,娶一个妻子,过村氓村妇般平静、平庸而无聊的日子。
但历史不容假设。假设非但不具备意义,而且根本不成立,因为历史中一切的偶然,只不过是更为隐密的必然性罢了。一个看似偶然的事件,有着无以数计的人之思维所不能察觉的事件暗指向它,它必须发生。
本章的开头,我们已经提到羽出生时汉家天下蔓延开来的那令人不安的雾瘴。
现在羽已在距家乡千里之外的地方,一点一点走近了涿郡。涿郡,在当时已属于大汉王国的边疆地区。命运安排羽在那里结识两个人。
涿郡桃园里的桃花,已经在传说里等待开放。
桃花,桃花,桃花
西元1700年、清康熙三十九年的《汉张桓侯古井碑记》中,传奇性地谈到了羽与张飞的结识。
飞以屠为业,每日将卖剩的肉吊入一口井中,上覆巨石,石上写能搬开石头者可取走肉的字样。羽来到涿郡见了,揭石取肉而去。飞怒而追来,二人角力。刘备路过劝和,三人后遂约为兄弟。
刊于元代的《说三分》和《三国志平话》、无名氏所作杂剧《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中,都对羽和备、飞二人的结义有着类于《三国演义》式的描写。
《三国志》里的记叙则简约得多,仅仅说羽在涿郡与备、飞相识,“先主于乡里合徒众,而羽与飞为之御侮”。说三人同床而眠,“恩若兄弟”,又提到羽年长于飞,“飞兄事之”。
在经多年的漂泊之后、在一无所有之后,突然间有了两个恩同兄弟又志趣相投的朋友,羽内心的欣慰可想而知。
他是如此珍惜这份情谊——至死也没有叛离过。他曾因青春的义愤和一时有失周全的孟浪举止,连累全家甚至全族;这一次也许他在恶梦中都会惟恐失去他的两个死生与交的朋友。很多年过后,羽殁去,他已贵为帝王的朋友备不顾一切,举全国之力为他复仇。
《三国志•蜀书•先主传》云:“先主忿孙权之袭关羽,……帅诸军伐吴。孙权遣使请和,先主盛怒不许。”羽另一个朋友飞,此时是仅次于羽的蜀中大将,哀兵未发已遭小人暗害。飞所部军队派急使火速前往向备报告,备一见来使就明白了一切。
“噫!飞死矣。”
夜读史书的人们也许有人,可以从这句话中读出不尽的恻然,读出骨肉之亲间那种心脉相通的伤痛和悲愤。兴兵复仇的备心中的仇恨又加了一倍。两人已去,他也许意识到他也要去了。
他意绝,他必要孤注一掷。
蜀国的宫殿,在近一千八百年前的章武元年农历七月的某个深夜,传出玉器惊人心魄的破碎声。备在次年秋天兵败于吴,悲愤成疾,又一年后故去。临终时的备内心一定是幸福的,黑暗的桃花铺满了他前往的路,他的两个朋友早已在冥冥中为他备好了酒。
他们等待了他数年,那等待常常使他的心灵一阵阵地抽搐。
《三国演义》中所述桃园结义的情节,以其浩浩荡荡的真情、置万死于不顾的义,成为后世人们结异姓兄弟时的典范。但是羽与备、飞三人,真的曾经结为兄弟吗?
陈寿所修的史书中并无三人结为兄弟的记载。
此外关于他们结义,有一个极为致命的悬疑:按照羽生于西元160年、60岁卒的说法,羽其实大备一岁——备生于西元161年,卒于西元223年。
但这已是细枝末节了。他们的生死情谊,曾经在历史上活生生地存在过,这就足足地够了。
这一年羽29岁,在民间流亡5年,他的内心已变得平静和深沉。在涿州,一个卖草鞋的,一个杀猪的,一个铁匠或卖枣卖豆腐的,三个无依无靠、没有任何根基的人结为一体,开始他们痴人说梦式的梦想和冒险。
又过了很多年,他们终以三人的情谊为基立国。这的确是历史的奇迹和人性的胜利。人性战胜社会、环境,在历史中也并不多见;在笔者所在时代,几乎可以说是完全绝迹的事了。所幸的是,世人还记住了羽神话一般的故事。
生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玄武,在西元2005年的夏日深夜写下莫名其妙的句子:“若有三个人在同一个晚上,做相同的梦,那么这三个人如果发愿做同一件事,一定可以成功。”
现在,羽、备、飞三人做着同样的梦,在共同努力做和梦相同的一件事。
此时汉家天下烽烟四起,以巫术和行医闻名的张角迅疾地游走在庞大帝国的每一个角落,他诡异的、裹着黄色头巾的党徒在一夜之间,瘟疫一般显现在所有的地方。豪强大族以剿灭黄巾军的名义纷纷起兵。到处都是兵,到处都有死亡,到处都有人被砍头、被吊死、被烧死、被淹死、被活埋,被拽在奔驰的马匹后面活活地拖死。
到处都有饥馑,到处都有人被饿死,到处都有人迫于饥饿去割下尸体上的肉。 羽后来的敌人和朋友曹操曾写下著名的歌诗《蒿里行》,在其中描写了他行军途中所看见的白骨千里的凄凉景象:很多地方人烟断绝,百里之内不见一个人。
但是查阅史书可知,在诗中悲天悯人的曹操自己就杀人如麻,率军攻城略地时多次下令屠城。难以想像一座城池鸡犬不留的场景。灶火还暗暗地燃着,床上的被子里尚存留昨夜铺盖被子的人的体温,但是没有人再拉开被子了。
杀伐者离去,浓重的血腥冲溢到极远的地方,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嗅得到那血腥气息。
在命如转蓬的时代羽、备、飞三人能够同心,除却他们的个人品质以外,备又有何德何能,令羽及兄事羽的飞为之服膺?随备落魄奔走天下的羽与飞非寻常之辈,他们尊汉室也不会眼光差到追随一个毫无指望的庸人。
备自称的汉皇室血统自然是备最大的砝码。然当时天下皇族多矣,独备以一个贩履织席的身份可疑的破落皇族,得以在众英雄人物中脱颖而出,绝非偶然。备多年来无立锥之地、东躲西藏,先依附公孙瓒,后反复依附袁绍、曹操、刘表、吕布、袁术、袁谭,又依附陶谦、刘璋。
即便在这样的情形下,三国人物也无人敢于小觑“刘使君”。名士孔融蔑称拥雄军数十万、占据河北广大富饶地区的袁绍为“冢中枯骨”,陈登谓袁术“骄奢非治乱之主”,二人却都不约而同地推重于备。曹操视群雄为土鸡、为守户之犬、为碌碌小人,却举手指向备,说天下英雄惟你我二人。
东吴的周瑜、鲁肃,也皆认为备为“天下枭雄”。
备在无尺寸地盘的当时已声望隆重,当时人就评价他有仁爱之心。这可能是备众望所归的原因,也是最令羽心动膺服的真正原因。后世盛传备假仁假慈,即俗语云“刘备摔阿斗收买人心”。
但是观备在后来不顾一切政治军事因素兴兵为羽复仇,可知备乃是有着真性情的大丈夫。备不像世族出身的曹操那样草菅人命、动辄屠城、动辄杀人以数万计,备之爱民,时人早有公论。曹操大军昼夜皆行,以一昼夜行军三百里的速度追袭而来,备带着十多万追随他的百姓逃亡,一日仅行十余里。
在这最为艰难的时刻,备也不肯听从谋士劝告、舍弃百姓逃亡,以致妻亡于战乱,幼子也几乎不存。
这便是备,羽一生追随、敬爱、视若兄长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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