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立瑶等编《中国
少数民族爱情 故事选•(乌孜别克族)西琳公主》略云,传云 古昔鸟皆能言,花能变美女。其时有老农,居遥 远之地,抚其独生子法尔哈德长大成人。法尔哈 德幼随父学种地,善良勇敢,力大无穷。
老农临 死,遗以一砍土镘,又欲予一小箱。继又曰: “小箱将惹烦恼,不如以之为我殉葬。 ”老农死, 法尔哈德好奇,竟留小箱。启而视之,见内有一 小镜,镜中有美丽少女之群,方翩翩舞蹈,其尤 丽者,正对己而笑。
法尔哈德从未见此情景,竟 如痴似醉,忽然晕倒在地。其友沙布尔来,见状,以清水洒之。法尔哈 德醒,以镜中诸女示沙布尔,沙布尔亦欣羡赞叹 不已。二人乃同谋,往至天边,寻此镜中诸女。 法尔哈德所携,除小镜外,唯父所遗砍土镘一具 而已。
经大山、河流、戈壁滩,至一古城。城旁有赤膊黑痩之人群,面露愁容,手执砍土镘挖岩不 息。法尔哈德问之何以暑热劳苦如此,人群皆曰: “欲通此岩,引西尔达力亚河水以灌旱田也。然 岩坚难凿。”法尔哈德同情此辈劳苦弟兄,立加 入人群之列,以己所携工具,助其挖岩。
沙布尔 亦随之。法尔哈德力大,岩石虽坚硬,父所遗砍 土镘,触之即碎。众人乃以废旧之镘,合铸一新 镘予之。其巨与重众皆莫举,法尔哈德独举之。 以之劈山挖岩,山岳亦为震动。
众遂撇却愁颜, 引吭高歌,齐随法尔哈德,奋进挖山不止。古城为贝格瓦特国之王都,住女王古丽其合 拉与侄女西琳公主。 西琳公主虽身居宫阁,然关 心人民疾苦,曾暗中立誓,谁能引西尔达力亚河 水以灌此干旱原野者,当结以为终身之侣。
三年 沉默之后,宏亮歌声忽于此日传来深宫楼阁。西 琳之心,不禁评然而动。乃启禀女王,同往城外 一睹开山引水之英雄。女王允之,安排车驾同至山麓。法尔哈德与 西琳遂初次晤面。 西琳见少年手中所执巨大砍土 镘及其勇毅憨厚之英姿,已心知其人即暗誓相许 之引水英雄;法尔哈德见马上公主面纱为风吹起 所露美丽之颜,即镜中所欲寻之少女也。
二人皆 惊愕,思绪万端。公主立即策马回,女王车驾亦 随返。女王顺侄女心意,于宫中安排盛宴,为远方 客人接风洗尘。 法尔哈德被邀入宫赴宴。乐声方 盛、筵宴方欢时,门外忽传禀伊朗使者到。
伊朗 使者盛气入,以宣谕之口吻谓女王曰:“伊朗皇 帝霍斯洛夫久闻西琳公主美,特遣我来提亲,吾 皇已亲率大军至贵国边境,若不遂意,女王与公 主恐均将项套伽锁,缚于马后而行矣。”法尔哈 德闻言愤极,然在女王前,未敢妄动。
女王亦恼, 面色转青。辞以公主年幼,尚未虑及婚事。使者 怒辞出,众人亦倶不欢而散。霍斯洛夫果驱大军逼向贝格瓦特城,战争乌 云笼罩全国。法尔哈德乃率凿岩人据山顶抗御之。 凿下二巨石如桌大,双手互拋之于空中弄以儆敌。
敌军望见皆惊,急走报霍斯洛夫。霍斯洛夫出帐 观之,初亦震惊,继作奸笑,立命四十壮丁,头 戴金盗,手持银盾,向法尔哈德袭击。 未至山麓, 巨石飞来,四十壮丁俱成肉酱。更命四十壮丁续 去,死亦如前。
残暴皇帝犹欲驱全军以当此强敌, 适其相来至身旁阴献一狡策,皇帝点头纳之。乃又遣派使者,去至女王宫中,佯装笑脸, 禀女王曰:“吾皇原为仁德之主,不欲轻起干戈。 闻西琳公主愿以身许导河救旱之人,吾皇请当此 任。
今夜即令西尔达力亚河水流入此草原! ”语 已乃退。西琳闻语,乃率宫人吹横笛,击手鼓, 晓谕各户:凡有人能于今夜引河水流入草原者,公主即与缔结良缘,其意盖欲令法尔哈德知之。
法尔哈德闻晓谕,乃以全力刨石崖,众皆助之, 山岳震动,石块横飞。此时霍斯洛夫已偕奸相入女王宫,女王设盛 筵待之。 霍斯洛夫曰:“我已导河水入草原,女 王陛下请登高观之。
”女王与西琳公主倶怀疑心, 登王宫高台,纵目遥观。果见月光下远方原野有 银白之带一条,迂回萦绕,闪烁发光,岂非众人 朝夕盼念之西尔达力亚水流乎?众人不禁欢呼, 齐向公主祝贺。公主思念情人,虽肠断心碎,然 碍于大局,竟为霍斯洛夫之妻。
次晨公主心情悒闷,独登高台眺望,见昨夜 所见之蜿蜒水流,乃月光下反光之芦席也,知被 欺于恶人,不禁惊呼而昏倒。及醒,已被宫人抬 还高阁。公主独自流泪,支开宫人,又独自撩衣 出外,登上高台。
时法尔哈德率众努力凿石开山,天方明时, 已将最后一块拦阻通道之巨石掀倒,使河水自山 岩缺口泻入草原。 法尔哈德兴奋高歌,环顾众人, 曰:“西琳今何在,请来观此伟业,定当欢欣鼓 舞也。
”众人皆低头无言,唯有晨风凄凉吹拂。 其友沙布尔终于不甘沉默,低声语之曰:“法尔 哈德,西琳受骗,今已成霍斯洛夫之妻矣。”法尔哈德闻言震颤无已,遂茫然前行,达西 琳所处高台之下。西琳见之,满脸泪痕,泣而语 之曰:“兄乎!吾等今生不能做夫妻,尚可期于 来世也。
”法尔哈德举手奔而扑向西琳,西尔达 力亚之洪流忽已滚滚奔来,阻于二人之间。法尔 哈德遂化为白玉雕像,立于岸旁。西琳之泪及其 身,亦遂化为河川,汇于西尔达力亚河中,至今 犹可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