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乌鸦做邻居》全文
和乌鸦做邻居沈石溪喜鹊和乌鸦虽然同属鸟纲中雀形目的鸦科,从分类上说属于血缘相近的亲戚,但名声却有天壤之别。人们把喜鹊视为吉祥鸟,童谣里就有喜鹊叫、喜来到的说法,还把喜鹊登枝比喻喜事临门。说到乌鸦,大家就禁不住要皱眉头了,小时候奶奶就经常告诫我说,你出门遇见乌鸦,赶紧往自己的脚后跟吐口水,不然的话,乌鸦朝你叫一声,你就会碰到倒霉事,朝你叫三声,家里就会死人的。 我听了毛骨悚然,幼小的心灵养成了一个根深蒂固的看法:乌鸦是一种不吉利的鸟,主凶兆。幸好我在上海活到16岁,从没见过乌鸦。没想到我到西双版纳曼广弄寨子插队落户,竟和乌鸦做了邻居。在我住的茅草房左侧约20米远的水塘边,有一棵枝繁叶茂的菩...全部
和乌鸦做邻居沈石溪喜鹊和乌鸦虽然同属鸟纲中雀形目的鸦科,从分类上说属于血缘相近的亲戚,但名声却有天壤之别。人们把喜鹊视为吉祥鸟,童谣里就有喜鹊叫、喜来到的说法,还把喜鹊登枝比喻喜事临门。说到乌鸦,大家就禁不住要皱眉头了,小时候奶奶就经常告诫我说,你出门遇见乌鸦,赶紧往自己的脚后跟吐口水,不然的话,乌鸦朝你叫一声,你就会碰到倒霉事,朝你叫三声,家里就会死人的。
我听了毛骨悚然,幼小的心灵养成了一个根深蒂固的看法:乌鸦是一种不吉利的鸟,主凶兆。幸好我在上海活到16岁,从没见过乌鸦。没想到我到西双版纳曼广弄寨子插队落户,竟和乌鸦做了邻居。在我住的茅草房左侧约20米远的水塘边,有一棵枝繁叶茂的菩提树。
每年的6月到翌年的2月,一大群乌鸦便会占据老菩提树,华盖似的巨大树冠成为乌鸦的大本营,数目多得数不清。当它们集体停栖在枝桠间时,就像挂着一嘟噜一嘟噜的黑果子,把树枝都压弯了。乌鸦真是一种让人讨厌的鸟,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句成语确实有道理,所有的乌鸦除了眼珠子是褐黄色外,都全身漆黑。
黑色不一定就不漂亮,例如喜鹊从头到尾包括两只翅膀也是黑色的,但黑得油亮,在腹部那片白毛的衬托下,通体闪闪发光,令人赏心悦目;而我屋前的那些大嘴乌鸦,却像忘了上釉的黑陶罐,没有光泽,乌黑乌黑,黑得死气沉沉,令人联想到墓地和灵堂的颜色。
尤其到了黄昏,暮鸦归巢,一树的乌鸦呱呱呱乱叫,嗓门嘶哑粗俗,声调凄凉悲怆,配上苍茫的天色、思乡的愁绪,让人听得心情烦躁,真以为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了。难怪乌鸦还有一个诨名叫黑老鸹。开始时,我还恪守奶奶的教诲,见着乌鸦赶紧扭过身来朝自己的脚后跟吐口水,但没几天,我就放弃了这种可以消灾祛邪的秘诀。
乌鸦那么多,离我那么近,每时每刻都要看到老鸹黑色的身影,听到老鸹刺耳的叫声,我得一天到晚不停地吐口水,哪有那么多口水好吐呀。与乌鸦为邻,还有许多倒霉事呢。乌鸦会偷东西,而且专偷圆形的亮晶晶的在太阳底下会闪闪发光的东西,什么玻璃珠子、乒乓球、女孩子的项链、耳环、戒指等等,连我蚊帐钩上的塑料坠子,都被它们叼去了,好像它们天生对这类物品有收藏癖。
有一次,我在院子里钉一件衬衣的纽扣,忘了拿剪刀,便进房间去取,当我返回院子时,正巧看见一只乌鸦飞落到石桌上,叼起我针线盒里的一串五颜六色的纽扣。因为距离近,我看得很清楚,这只乌鸦比一般的乌鸦要大一些,从嘴喙到尾尖大约有50厘米长,而普通乌鸦身长40厘米左右,与众不同的是,这只乌鸦头顶有一撮高耸的冠毛,像戴了顶黑色的礼帽,显然,这是一只身体强壮的老乌鸦,此后我就一直叫它“高帽子”。
它见我跨出门槛,在石桌上轻盈地一蹬,展翅就要飞走,我岂肯轻饶了小偷,眼疾手快,嗖地一下将手中的剪刀掷过去,不偏不倚刺中它的肩胛,它呱地惨叫一声,衔在嘴里的那串纽扣掉了下来,一只翅膀半敛,一只翅膀摇曳,像漩涡中的小舢板,在半空中滴溜溜旋转,飘落下好几根黑色的羽毛。
我跑过去弯腰捡起剪刀,想再接再厉,把这只可恶的乌鸦打落下来,但当我直起腰来时,“高帽子”已经从第一次打击中回过神来,急遽地扇动翅膀,歪歪扭扭地飞升上去,终于飞到菩提树梢,钻进叶丛里不见了。哼,尝尝我的厉害,看你们还敢不敢和我捣乱!我只得意了两天,就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第三天傍晚,我穿过菩提树到水塘去洗澡,听见空中传来呱哇———呱哇———的叫声,抬头一看,是“高帽子”,正平稳地在我头顶绕圈。突然,它长长的尾巴往上翘,又往下一阖,撒下一串小黑点,落在我的头发上。
我用手一摸,热乎乎湿漉漉,有一股难闻的腥臭味,真坏,这只烂乌鸦竟在往我头上拉屎呢!看来,它是养好了伤以后,蓄意来向我报仇的。这时,“高帽子”一掠翅膀,斜刺向天空,呱啊咕———呱啊咕———叫唤起来,这叫声和我以往听到的乌鸦叫声迥然不同,3个音节紧凑连贯,尾音拖得很长,听起来有一种吹响了战斗号角的意味。
霎时间,菩提树上飞起七八只乌鸦,一路纵队,像编排有序的轰炸机群,向我俯冲下来,七八泡粪便,在我四周开花。我急忙捡起石头想还击,还没扔出去呢,在旁边盘旋的“高帽子”就咿———呀———咿———叫起来,仿佛在说:“弟兄们,注意了,这个人手上有石头!”立刻,那七八只排泄完了的乌鸦一个漂亮的翻飞动作,升上天空,我手里的石头连根乌鸦毛也没能打下来。
这时,“高帽。收起